Thursday, April 24, 2008

[弗里德伯格的世界]

我的工作生涯,多虧了一座巨大而且醜陋無比的咕咕鐘。

1933年冬,我回维也纳的父母家过圣诞,之后决定留在英国找工作。 1933年冬,我回維也納的父母家過聖誕,之後決定留在英國找工作。 我早就心里有数,英国的工

作不好找,恐怕得花一番工夫。我早就心裡有數,英國的工作不好找,恐怕得花一番工夫。 出发前,父亲要求我帮他带一份“小礼物”给一个老朋友的儿子。出發前,父

親要求我幫他帶一份“小禮物”給一個老朋友的兒子。 结果,这份“小礼物”却是一座高达5英尺的咕咕钟,笨重得几乎难以搬动。結果,這份“小禮物”卻是一座高達5英尺

的咕咕鐘,笨重得幾乎難以搬動。 火车又拥挤不堪,每到一站,有人上下,我就得赶紧移动这座钟,好让人通过。火車又擁擠不堪,每到一站,有人上下,我就得趕緊

移動這座鐘,好讓人通過。 在巴黎上下在巴黎上下


车时,我还得拖着这座钟,后来还抱着这个庞然大物登上轮船,横渡海峡。車時,我還得拖著這座鐘,後來還抱著這個龐然大物登上輪船,橫渡海峽。 我一抵达伦敦的

维多利亚车站,立刻打电话给理查德·莫赛尔(Richard Mosell),也就是这份“小礼物”的收件人。我一抵達倫敦的維多利亞車站,立刻打電話給理查德·莫賽爾

(Richard Mosell),也就是這份“小禮物”的收件人。 那时,约是早上10点钟。那時,約是早上10點鐘。

“你就跳进计程车,直接把这座钟送来好了,”他说,“这样你就不必先拿回家。” “你就跳進計程車,直接把這座鐘送來好了,”他說,“這樣你就不必先拿回家。”

我在前一年偶尔见过莫赛尔几次,只知道他好像在市区从事银行业。我在前一年偶爾見過莫賽爾幾次,只知道他好像在市區從事銀行業。 把钟送到后,他请我共进午餐

,闲聊一下我的背景和将来的计划。把鐘送到後,他請我共進午餐,閒聊一下我的背景和將來的計劃。 然后他说:“我们弗里德伯格公司(Freedberg & Co.)可以雇

用你做经济分析员,你也可以帮我们撰写报告,以及做几位合伙人的执行秘书。我们先回到我办公室,如果合伙人没有意见,你随时可以开始上班。”然後他說:“我們

弗里德伯格公司(Freedberg & Co.)可以僱用你做經濟分析員,你也可以幫我們撰寫報告,以及做幾位合夥人的執行秘書。我們先回到我辦公室,如果合夥人沒有意

見,你隨時可以開始上班。”

我第二天早上就到那家公司工作了,之后一直待在那儿,直到三年后前往纽约为止。我第二天早上就到那家公司工作了,之後一直待在那兒,直到三年後前往紐約為止

。 在那三年间,那座咕咕钟就在我办公桌的旁边——莫赛尔本人不喜欢那座钟,我也是——每15分钟发出一次讨厌的声音来烦我。在那三年間,那座咕咕鐘就在我辦公桌的

旁邊——莫賽爾本人不喜歡那座鐘,我也是——每15分鐘發出一次討厭的聲音來煩我。

有人告诉我,我在商业银行界的表现不凡、大有可为。有人告訴我,我在商業銀行界的表現不凡、大有可為。 弗里德伯格公司也没有亏待我,他们给我的待遇和薪水都

很优厚。弗里德伯格公司也沒有虧待我,他們給我的待遇和薪水都很優厚。 最后,我决定离开时,他们使尽全力说服我留下,答应几年后升我做合伙人。最後,我決定

離開時,他們使盡全力說服我留下,答應幾年後升我做合夥人。 见我去意已定,于是给我一份厚礼——安排我和内人搭乘两星期的豪华邮轮头等舱,经地中海到纽约,并

聘我做他们驻纽约投资顾问,为期两年。見我去意已定,於是給我一份厚禮——安排我和內人搭乘兩星期的豪華郵輪頭等艙,經地中海到紐約,並聘我做他們駐紐約投資

顧問,為期兩年。 这可是个领干薪的闲差。這可是個領乾薪的閒差。

其实,我总觉得自己做得差强人意,因此不是很喜欢要弗里德伯格公司的工作。其實,我總覺得自己做得差強人意,因此不是很喜歡要弗里德伯格公司的工作。 但是,

我每天还是很想到办公室去,因为那儿的人,不管是公司里的人或是他们的客户,都很特别有趣。但是,我每天還是很想到辦公室去,因為那兒的人,不管是公司裡的

人或是他們的客戶,都很特別有趣。



这家公司是在第一次大战期间,由三个股票经纪人合伙创办的。這家公司是在第一次大戰期間,由三個股票經紀人合夥創辦的。 他们原本在伦敦证券交易所服务,因为

身为德国人,因此生来就是“英国之敌”,于是被迫辞职,另行创立公司。他們原本在倫敦證券交易所服務,因為身為德國人,因此生來就是“英國之敵”,於是被迫辭職

,另行創立公司。 他们就是:坎托(Max Cantor)、伯恩海姆(Otto Bernheim)和弗里德伯格(Ernest Freedberg)。他們就是:坎托(Max Cantor)、伯恩海姆

(Otto Bernheim)和弗里德伯格(Ernest Freedberg)。 坎托因为牵涉到一点“丑闻”,所以没待多久就离开了,不过没有人告诉我细节为何。坎托因為牽涉到一點“醜

聞”,所以沒待多久就離開了,不過沒有人告訴我細節為何。 有时,他会到公司来跟弗里德伯格借一笔小钱,每次总是如愿,却未曾偿还。有時,他會到公司來跟弗里

德伯格借一筆小錢,每次總是如願,卻未曾償還。 他幻想自己是个“白马王子”,戴着漆黑的假发,长长的胡子上了蜡,还染色,喜欢捏女人的臀部。他幻想自己是個“

白馬王子”,戴著漆黑的假髮,長長的鬍子上了蠟,還染色,喜歡捏女人的臀部。 因为两眼都有白内障,又怕开刀,他几乎看不到了,因此只好拧着沙发椅套“解馋”。

因為兩眼都有白內障,又怕開刀,他幾乎看不到了,因此只好擰著沙發椅套“解饞”。

伯恩海姆现在还是公司的一员,他的办公桌就在合伙人办公室的一角。伯恩海姆現在還是公司的一員,他的辦公桌就在合夥人辦公室的一角。 他虽是创办人里年纪最轻

的一位,现在才50多岁,却已经中风多次,走路和说话都有困难,脑部也有损伤。他雖是創辦人裡年紀最輕的一位,現在才50多歲,卻已經中風多次,走路和說話都有

困難,腦部也有損傷。 他一星期会来公司一次,每次待两三个小时,总是坐在位子上发呆,有时会有短短的几分钟,神智回复到从前的清明。他一星期會來公司一次,

每次待兩三個小時,總是坐在位子上發呆,有時會有短短的幾分鐘,神智回復到從前的清明。

弗里德伯格先生是三个合伙人中最年长的。弗里德伯格先生是三個合夥人中最年長的。 就在我进入这家公司的几星期前,他刚欢度75岁的生日。就在我進入這家公司的

幾星期前,他剛歡度75歲的生日。 他神采奕奕,事实上,可说是“精力过盛”。他神采奕奕,事實上,可說是“精力過盛”。 然而,他并非公司的“首脑人物”,这个角色

本来是由伯恩海姆担任的,就在他中风后,弗里德伯格把莫赛尔兄弟,也就是罗伯特和理查德带进来,做思考和决策的工作。然而,他並非公司的“首腦人物”,這個角

色本來是由伯恩海姆擔任的,就在他中風後,弗里德伯格把莫賽爾兄弟,也就是羅伯特和理查德帶進來,做思考和決策的工作。 但是,弗里德伯格本人一直是公司主要

的活力来源。但是,弗里德伯格本人一直是公司主要的活力來源。

弗里德伯格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他那硕大无比的鼻子——又长、又尖,几乎是笔直的,就像迪土尼卡通中的小木偶说了两次谎后的模样。弗里德伯格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

他那碩大無比的鼻子——又長、又尖,幾乎是筆直的,就像迪土尼卡通中的小木偶說了兩次謊後的模樣。 大体而言,他的长相和动作都很像木偶:手、脚和脖子都很长,

耳朵也是长长尖尖的,下巴也相当突出;身体每个部位都不断地扭动、摇晃、震颤,像是操纵他这个木偶的人发了狂,同时扯动每一根绳索似的。大體而言,他的長相

和動作都很像木偶:手、腳和脖子都很長,耳朵也是長長尖尖的,下巴也相當突出;身體每個部位都不斷地扭動、搖晃、震顫,像是操縱他這個木偶的人發了狂,同時

扯動每一根繩索似的。 他那半月形阅读书报的眼镜会一直在那细长的鼻子上向下滑,到了快掉下来的时候,他总把头往后一甩,眼镜于是跃上额头,又继续滑下。他那

半月形閱讀書報的眼鏡會一直在那細長的鼻子上向下滑,到了快掉下來的時候,他總把頭往後一甩,眼鏡於是躍上額頭,又繼續滑下。

在他不停地动来动去的同时,他总是握着一支话筒,靠近耳边倾听,前面还有一个电话,用一种特别的架子立起来,同时对着这个电话说话。在他不停地動來動去的同

時,他總是握著一支話筒,靠近耳邊傾聽,前面還有一個電話,用一種特別的架子立起來,同時對著這個電話說話。 用两个电话和两个人交谈的同时,他还可以转过身

来跟我们说故事、和其他合伙人讨论、与访客交谈,或是和公司里的交易员、经理人谈话。用兩個電話和兩個人交談的同時,他還可以轉過身來跟我們說故事、和其他

合夥人討論、與訪客交談,或是和公司裡的交易員、經理人談話。 从来没有人看过他坐着不动,也没有人看过他放下电话。從來沒有人看過他坐著不動,也沒有人看過

他放下電話。



弗里德伯格生于德国北部奥尔登堡(Oldenburg)的一个小镇。弗里德伯格生於德國北部奧爾登堡(Oldenburg)的一個小鎮。 那时的奥尔登堡还是个独立小公国的首都

。那時的奧爾登堡還是個獨立小公國的首都。 弗里德伯格是犹太家族,自17世纪中叶起,代代为朝廷服务,也就是为奥尔登堡大公掌管私人财务。弗里德伯格是猶太家

族,自17世紀中葉起,代代為朝廷服務,也就是為奧爾登堡大公掌管私人財務。 但是,在弗里德伯格——这个大家族最小的孩子——出生12年后,奥尔登堡已被并入俾斯麦

的德意志帝国,而弗里德伯格家族也因经济困难,把家族的银行事业卖给了一家以柏林为总部的新兴大银行。但是,在弗里德伯格——這個大家族最小的孩子——出生12年

後,奧爾登堡已被併入俾斯麥的德意志帝國,而弗里德伯格家族也因經濟困難,把家族的銀行事業賣給了一家以柏林為總部的新興大銀行。 弗里德伯格的两个哥哥早就

放弃银行业了,有一个成为杰出的解剖学家,另一个则是文学史家。弗里德伯格的兩個哥哥早就放棄銀行業了,有一個成為傑出的解剖學家,另一個則是文學史家。 弗

里德伯格小时候深为肺结核所苦,还不到17岁就被送到阳光普照、有益健康的南非养病,原本大家都认为他快死了,没想到他却奇迹似地康复了。弗里德伯格小時候深

為肺結核所苦,還不到17歲就被送到陽光普照、有益健康的南非養病,原本大家都認為他快死了,沒想到他卻奇蹟似地康復了。

一直身處南非的弗里德伯格到了20幾歲時,遇見一個同樣從陰寒的英國來養病的人——羅茲(Cecil Rhodes)①,羅茲公司的老闆。 于是弗里德伯格便开始为急速扩展的

罗兹王国做财务管理的工作,并负责召募人员。於是弗里德伯格便開始為急速擴展的羅茲王國做財務管理的工作,並負責召募人員。 50年后,在我认识弗里德伯格的时

候,他洋洋得意地告诉我,就是因为他,罗兹的合伙人清一色都是犹太裔德国人——奥本海默(Oppenheimer)、拜特(Belt)、巴纳托(Barnato)和阿布(Albu)皆是

。 50年後,在我認識弗里德伯格的時候,他洋洋得意地告訴我,就是因為他,羅茲的合夥人清一色都是猶太裔德國人——奧本海默(Oppenheimer)、拜特(Belt)、巴

納托(Barnato)和阿布(Albu)皆是。 要不然,罗兹这个极端的爱国主义者和百分之百的新教徒,哪会找他们来呢?要不然,羅茲這個極端的愛國主義者和百分之百

的新教徒,哪會找他們來呢?




1890年代,弗里德伯格完全痊愈了,于是离开南非,回到伦敦,开了一家证券交易公司来处理罗兹公司的财务交易、南非的金矿和钻石矿、罗德西亚(Rhodesia)的铜

矿,以及德比尔斯(deBeers)的钻石专卖事业。 1890年代,弗里德伯格完全痊癒了,於是離開南非,回到倫敦,開了一家證券交易公司來處理羅茲公司的財務交易、

南非的金礦和鑽石礦、羅德西亞(Rhodesia)的銅礦,以及德比爾斯(deBeers)的鑽石專賣事業。 直到第一次大战时,他不得不离开证券交易所,才不再经营这家公

司。直到第一次大戰時,他不得不離開證券交易所,才不再經營這家公司。 之后,他就创办了弗里德伯格公司,当起银行家来。之後,他就創辦了弗里德伯格公司,當

起銀行家來。

弗里德伯格就在合伙人办公室里工作,在他的办公桌旁挂着一幅全身画像,画中是个细致的美人,年纪很轻,身材修长,窈窕动人。弗里德伯格就在合夥人辦公室里工

作,在他的辦公桌旁掛著一幅全身畫像,畫中是個細緻的美人,年紀很輕,身材修長,窈窕動人。 她的皮肤雪白,蓝黑色的头发倾泻而下,长及腰部。她的皮膚雪白,

藍黑色的頭髮傾瀉而下,長及腰部。 她带着羞赧的微笑,黑色的眼睛散发着光芒。她帶著羞赧的微笑,黑色的眼睛散發著光芒。 这就是新婚时的弗里德伯格太太——米

兰达。這就是新婚時的弗里德伯格太太——米蘭達。 她本来是西班牙吉普赛剧团里的歌女。她本來是西班牙吉普賽劇團裡的歌女。 弗里德伯格在伦敦一家夜总会与她相

遇时,已经将近50岁了,然而他无法自拔地爱上她,立刻跑到后台向她求婚,而不管她是不是有夫之妇。弗里德伯格在倫敦一家夜總會與她相遇時,已經將近50歲了,

然而他無法自拔地愛上她,立刻跑到後台向她求婚,而不管她是不是有夫之婦。 他愿意接纳她的吉普赛家人,第二天一早就弄到一纸特别的许可证和她成婚。他願意接

納她的吉普賽家人,第二天一早就弄到一紙特別的許可證和她成婚。

他们的婚姻一直很幸福美满。他們的婚姻一直很幸福美滿。 然而,就在米兰达生了两个女儿后,得了气喘病,不得不离开雾都伦敦,到法国南部养病。然而,就在米蘭

達生了兩個女兒後,得了氣喘病,不得不離開霧都倫敦,到法國南部養病。 据说,她的身边一直是猫和牧师。據說,她的身邊一直是貓和牧師。 弗里德伯格对她的爱

始终不变,每天早上10点钟左右都会打电话给她,跟她说早安。弗里德伯格對她的愛始終不變,每天早上10點鐘左右都會打電話給她,跟她說早安。 米兰达很少回伦敦

,只有一次,那是在她女儿生小孩的时候。米蘭達很少回倫敦,只有一次,那是在她女兒生小孩的時候。 我初次看到她,简直被吓呆了——那画像中的美少女已经变成一

个有着三下巴、痴肥的丑老太婆。我初次看到她,簡直被嚇呆了——那畫像中的美少女已經變成一個有著三下巴、癡肥的醜老太婆。 她那下垂的胸部几乎要蹦出那不知何

以名状的黑色罩衫,胸前挂着一个巨大十字架,加上一双满是静脉瘤、肿胀得厉害的腿。她那下垂的胸部幾乎要蹦出那不知何以名狀的黑色罩衫,胸前掛著一個巨大十

字架,加上一雙滿是靜脈瘤、腫脹得厲害的腿。 她就坐在丈夫的办公桌旁,静静地为刚出生的孙子编织东西,偶尔对丈夫投以深情的微笑,他也向她一笑。她就坐在丈

夫的辦公桌旁,靜靜地為剛出生的孫子編織東西,偶爾對丈夫投以深情的微笑,他也向她一笑。 过了一两天,她又回法国去了,一直到一年半后,另一个女儿生产才又

回来。過了一兩天,她又回法國去了,一直到一年半後,另一個女兒生產才又回來。 弗里德伯格的女儿都住在伦敦,她们倒是常常到公司里来,因为父亲给的那笔为数

不少的零用金已花完了,所以又来要钱。弗里德伯格的女兒都住在倫敦,她們倒是常常到公司裡來,因為父親給的那筆為數不少的零用金已花完了,所以又來要錢。 她

们都直接去找会计诺里斯先生。她們都直接去找會計諾里斯先生。 不过,弗里德伯格下令,每次最多只能给1000英镑。不過,弗里德伯格下令,每次最多只能給1000英

鎊。 当时,这已是一笔大数目了。當時,這已是一筆大數目了。 她们如果想见父亲一面,总是为了钱;顶多逗留一会儿,跟他抱怨入不敷出、生活困难的窘境,钱到

手就走了。她們如果想見父親一面,總是為了錢;頂多逗留一會兒,跟他抱怨入不敷出、生活困難的窘境,錢到手就走了。

弗里德伯格住在卡尔顿街的单身公寓,有个法国老仆照料他的生活起居。弗里德伯格住在卡爾頓街的單身公寓,有個法國老僕照料他的生活起居。 不过,他从不缺女伴

。不過,他從不缺女伴。 一星期总有一两次,他会去找公司的女职员,比方说打字小姐或总机小姐,大方地邀请这位女士到他的公寓共进晚餐。一星期總有一兩次,他

會去找公司的女職員,比方說打字小姐或總機小姐,大方地邀請這位女士到他的公寓共進晚餐。 他从不重复邀约同一个小姐,而受邀者有的受宠若惊,脸红心跳,或是

咯咯地笑,有的则假装没听见。他從不重複邀約同一個小姐,而受邀者有的受寵若驚,臉紅心跳,或是咯咯地笑,有的則假裝沒聽見。 如果人家说“对不起”,弗里德伯

格风度甚佳,绝不强求,不过他倒是很少被拒绝。如果人家說“對不起”,弗里德伯格風度甚佳,絕不強求,不過他倒是很少被拒絕。 显然,他到了这把年纪还相当有吸

引力;对女士而言,他体贴、有礼,待客至为殷勤。顯然,他到了這把年紀還相當有吸引力;對女士而言,他體貼、有禮,待客至為殷勤。

男职员洛萨瑞欧有一回对来自伦敦东区漂亮的总机小姐抱怨道,她居然拒绝他,而接受一个75岁老头子的邀约。男職員洛薩瑞歐有一回對來自倫敦東區漂亮的總機小姐

抱怨道,她居然拒絕他,而接受一個75歲老頭子的邀約。 她于是答道:“他让我感觉像个真正的淑女。”她於是答道:“他讓我感覺像個真正的淑女。”

那个法国仆人准备的晚餐更是个传奇。那個法國僕人準備的晚餐更是個傳奇。 餐点只是为客人准备的,弗里德伯格自己一点都不吃。餐點只是為客人準備的,弗里德伯

格自己一點都不吃。 他似乎不吃任何东西,一天只要有四五包烟,每半小时一壶刚煮好的浓咖啡就足以为生。他似乎不吃任何東西,一天只要有四五包煙,每半小時一

壺剛煮好的濃咖啡就足以為生。

晚餐后,弗里德伯格就叫部计程车送这位小姐回家,自己则上俱乐部豪赌,通常是打桥牌或扑克,直到夜已深沉。晚餐後,弗里德伯格就叫部計程車送這位小姐回家,

自己則上俱樂部豪賭,通常是打橋牌或撲克,直到夜已深沉。 正如他不需要食物,他也不必睡眠——俱乐部在凌晨3点半关门后,他回家休息一两个小时,以及中午在合

伙人会议室里的黑色旧沙发上躺个一小时就已经绰绰有余了。正如他不需要食物,他也不必睡眠——俱樂部在凌晨3點半關門後,他回家休息一兩個小時,以及中午在合夥

人會議室裡的黑色舊沙發上躺個一小時就已經綽綽有餘了。 他也从不度假,他说:“我不知道哪个地方比办公室更能让我放松。”每天早上我到公司,无论多早,总是看

到他在办公桌前打电话。他也從不度假,他說:“我不知道哪個地方比辦公室更能讓我放鬆。”每天早上我到公司,無論多早,總是看到他在辦公桌前打電話。

“臆测”对弗里德伯格来说,简直是个肮脏的字眼。 “臆測”對弗里德伯格來說,簡直是個骯髒的字眼。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只有白痴才会‘臆测’股市、商品交易和

外汇的情形。如果你要赌,比方说玩轮盘吧,你至少应该知道输赢有多大。”他以身为银行家自豪,宣称200年来的银行传统都在他的骨子里。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說:“

只有白痴才會‘臆測’股市、商品交易和外彙的情形。如果你要賭,比方說玩輪盤吧,你至少應該知道輸贏有多大。”他以身為銀行家自豪,宣稱200年來的銀行傳統都在

他的骨子裡。 但是,严格说来,他应该不算是银行家,而是商人,因为他是靠“交易”生存的。但是,嚴格說來,他應該不算是銀行家,而是商人,因為他是靠“交易”生

存的。 他并不特别在意某一笔交易是不是有利可图,他认为“成功的交易”就是商人在电话的一端,比预期少付一点,或多得一些。他並不特別在意某一筆交易是不是有

利可圖,他認為“成功的交易”就是商人在電話的一端,比預期少付一點,或多得一些。 假如20分钟都没有“交易”的话,他就会变得消沉,抱怨已经老了,宣布他要立刻

退休,离开公司。假如20分鐘都沒有“交易”的話,他就會變得消沉,抱怨已經老了,宣布他要立刻退休,離開公司。 然后,电话一响起,他又说得兴高采烈,开始报价

、争论,咯咯地笑。然後,電話一響起,他又說得興高采烈,開始報價、爭論,咯咯地笑。 把电话挂上时,脸上浮现心满意足的微笑,说道:“那家伙实在不愿意付最

后的八分之一点,不过,最后还是付了。”把電話掛上時,臉上浮現心滿意足的微笑,說道:“那傢伙實在不願意付最後的八分之一點,不過,最後還是付了。”

任何资产,比方说债券、股票,或是房地产都不可能放在他手里超过几天。任何資產,比方說債券、股票,或是房地產都不可能放在他手裡超過幾天。 他一定要进行交

易。他一定要進行交易。 有一次,我发现一个“特别的情况”:有一家瑞典火柴企业克吕格(lvarKreuger)倒闭后,股票以美金6分出售,但法院指定债权清算人结算后

,保证每股仍有2角现金,另外,在财务问题处理后,仍可发还2至3角。有一次,我發現一個“特別的情況”:有一家瑞典火柴企業克呂格(lvarKreuger)倒閉後,股票

以美金6分出售,但法院指定債權清算人結算後,保證每股仍有2角現金,另外,在財務問題處理後,仍可發還2至3角。 莫赛尔于是悄悄地买进债券。莫賽爾於是悄悄地

買進債券。 那些债券本来一直无法出售。那些債券本來一直無法出售。 现在持有人——大多数是保险公司——于是乐得以任何价格出售。現在持有人——大多數是保險公司—

—於是樂得以任何價格出售。 弗里德伯格于是在短短的两天之内,以每美元8分的价钱出清购得的债券。弗里德伯格於是在短短的兩天之內,以每美元8分的價錢出清購

得的債券。 三个星期后,正如我们所预期的,纽约的债权人宣布每美元可立刻分得2角,另一次分配至少还可分得1角,于是债券上涨了40%。三個星期後,正如我們所

預期的,紐約的債權人宣布每美元可立刻分得2角,另一次分配至少還可分得1角,於是債券上漲了40%。 莫赛尔因此严厉地指责弗里德伯格。莫賽爾因此嚴厲地指責弗

里德伯格。 然而,弗里德伯格表示:“我才搞不懂你呢。任何一个傻瓜都可坐待法院的判决来获利。要靠脑筋和努力才能以高出市价二个点出售。光等邮差来按铃又有

什么乐趣?

弗里德伯格曾任英國珠寶公司管理董事會的財務總長,長達30年以上。 这个董事会的成员都是犹太人。這個董事會的成員都是猶太人。 有一回,他和其他董事发生争

吵,之后把该公司的会计师休伯(WillyHuber)叫来,他是个非常虔诚的加尔文教徒。有一回,他和其他董事發生爭吵,之後把該公司的會計師休伯(WillyHuber)叫

來,他是個非常虔誠的加爾文教徒。

弗里德伯格对他说:“我已经向管理董事会递出辞呈,并提名你休伯做我的继任者。”弗里德伯格對他說:“我已經向管理董事會遞出辭呈,並提名你休伯做我的繼任者。






休伯结结巴巴地说:“但是,我……我不是犹太人啊。”休伯結結巴巴地說:“但是,我……我不是猶太人啊。”

弗里德伯格答道:“那有什么关系?我是提名你做财务总长,又不是请你做犹太教士。此外,你反犹的程度还不到我的一半呢。”弗里德伯格答道:“那有什麼關係?我是

提名你做財務總長,又不是請你做猶太教士。此外,你反猶的程度還不到我的一半呢。”

我一开始在弗里德伯格公司服务,是负责协调前后办公室的关系。我一開始在弗里德伯格公司服務,是負責協調前後辦公室的關係。 在前面办公室的是合伙人和交易人

员,后面办公室的则是会计师和职员。在前面辦公室的是合夥人和交易人員,後面辦公室的則是會計師和職員。 公司的出纳诺里斯,亦即后面办公室的主管,有一天跟

我说:“我的年薪是750英镑,五年来一直是如此,都没有调过薪,而伦敦市区内随便一家商业银行,即使是规模最小的,他们的出纳年薪至少都在1000英镑以上。”我有

权给诺里斯调薪,公司该年的业绩也很不错,此外诺里斯是弗里德伯格从战前一家破产的公司找来的老员工。公司的出納諾里斯,亦即後面辦公室的主管,有一天跟我

說:“我的年薪是750英鎊,五年來一直是如此,都沒有調過薪,而倫敦市區內隨便一家商業銀行,即使是規模最小的,他們的出納年薪至少都在1000英鎊以上。”我有權

給諾里斯調薪,公司該年的業績也很不錯,此外諾里斯是弗里德伯格從戰前一家破產的公司找來的老員工。

我想,我该向弗里德伯格报告诺里斯的调薪事宜。我想,我該向弗里德伯格報告諾里斯的調薪事宜。 弗里德伯格这个一向是最慷慨的人,却大发雷霆:“像诺里斯这样

的职员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不过是白白花掉而已。”弗里德伯格這個一向是最慷慨的人,卻大發雷霆:“像諾里斯這樣的職員要這麼多錢做什麼?不過是白白花掉而已。”

我于是脱口而出:“弗里德伯格先生,250英镑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个小数目。你一个晚上玩扑克输掉的,就不只如此了。”弗里德伯格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你是不是

想告诉我,我们的出纳会赌钱?”我马上表示,他误会了,但是伤害已经造成了。我於是脫口而出:“弗里德伯格先生,250英鎊對你來說,只不過是個小數目。你一個晚

上玩撲克輸掉的,就不只如此了。”弗里德伯格聽了這話,大吃一驚:“你是不是想告訴我,我們的出納會賭錢?”我馬上表示,他誤會了,但是傷害已經造成了。

之后,弗里德伯格每年都会请一批查账员来公司,关起门来,悄悄地说:“身为这家公司的总裁,我有义务告知你们一个有关出纳诺里斯先生的传言。我本人是不相信,

不过,听说他会赌钱,一个晚上玩扑克可能输掉250英镑。”之後,弗里德伯格每年都會請一批查賬員來公司,關起門來,悄悄地說:“身為這家公司的總裁,我有義務告

知你們一個有關出納諾里斯先生的傳言。我本人是不相信,不過,聽說他會賭錢,一個晚上玩撲克可能輸掉250英鎊。”

要取笑弗里德伯格是很容易,他就常拿自己开玩笑。要取笑弗里德伯格是很容易,他就常拿自己開玩笑。 但是,他宣称200年来的银行业都在他骨子里,可不是大言不

惭。但是,他宣稱200年來的銀行業都在他骨子裡,可不是大言不慚。 这个老人不但睿智,而且机敏。這個老人不但睿智,而且機敏。 有一次,我拿一份提议书,要他

为某家公司的股票担保。有一次,我拿一份提議書,要他為某家公司的股票擔保。 他看了一眼,然后说:“我想,你认为这家公司不但会提高他们的销售量,还会获利

率,未来5年,约是呈10%的成长。这些资料是那家公司的主管告诉你的,不是吗?”我点点头。他看了一眼,然後說:“我想,你認為這家公司不但會提高他們的銷售量

,還會獲利率,未來5年,約是呈10%的成長。這些資料是那家公司的主管告訴你的,不是嗎?”我點點頭。 “任何一个主管若是保证在某一段时间内,可同时提高销售

量和获利率,不是偷鸡摸狗,就是愚蠢,通常两者皆是。” “任何一個主管若是保證在某一段時間內,可同時提高銷售量和獲利率,不是偷雞摸狗,就是愚蠢,通常兩者

皆是。”

我有个美国朋友来到伦敦,提议组成一个募购承办团体来购买美国铁路债券。我有個美國朋友來到倫敦,提議組成一個募購承辦團體來購買美國鐵路債券。 那时,正是

不景气的30年代,因此这些铁路债券打算以相当大的折扣来出让。那時,正是不景氣的30年代,因此這些鐵路債券打算以相當大的折扣來出讓。

这个从纽约来的人说:“美国政府不可能再削低价格了。此外,根据美国法律,政府有荣誉来遵守各项约定。”這個從紐約來的人說:“美國政府不可能再削低價格了。此

外,根據美國法律,政府有榮譽來遵守各項約定。”

弗里德伯格愤慨地说;“这可是笑话。不要相信任何一个政府会做荣誉和体面的事。政府不就是个专门诈骗人民的机构?他们惟一会遵守的,就是根本无从破坏的规定。

”弗里德伯格憤慨地說;“這可是笑話。不要相信任何一個政府會做榮譽和體面的事。政府不就是個專門詐騙人民的機構?他們惟一會遵守的,就是根本無從破壞的規定

。 ”

有一回,我提出一份详尽的计划书,建议买下一家营运不善的公司大部分的股权,并进行重整。有一回,我提出一份詳盡的計劃書,建議買下一家營運不善的公司大部

分的股權,並進行重整。 弗里德伯格看了之后说:“很好,我们把路易斯找来测试一下,看看他觉得你的计划怎么样?”弗里德伯格看了之後說:“很好,我們把路易斯

找來測試一下,看看他覺得你的計劃怎麼樣?”

我说:“但是,弗里德伯格先生,路易斯是我们公司年纪最轻的记账员,而且正如你在几天前观察的心得,这个人简直是个笨蛋。”我說:“但是,弗里德伯格先生,路易

斯是我們公司年紀最輕的記賬員,而且正如你在幾天前觀察的心得,這個人簡直是個笨蛋。”

“没错,”弗里德伯格答道,“如果连他都可以了解你的计划,我们就进行吧。假使他不能明白,这个计划恐怕太困难,而无法运作。我们在做每一件事的时候,都得考虑

到傻瓜——因为事情到最后总是要经由一些傻瓜来完成。” “沒錯,”弗里德伯格答道,“如果連他都可以了解你的計劃,我們就進行吧。假使他不能明白,這個計劃恐怕太

困難,而無法運作。我們在做每一件事的時候,都得考慮到傻瓜——因為事情到最後總是要經由一些傻瓜來完成。”

弗里德伯格对人有相当不凡的见解。弗里德伯格對人有相當不凡的見解。 有一次有个来头不小的人来找他,并带来一份看来万无一失、连傻子都能明白的计划书,伦敦

所有的大银行都已经跟他签了约。有一次有個來頭不小的人來找他,並帶來一份看來萬無一失、連傻子都能明白的計劃書,倫敦所有的大銀行都已經跟他簽了約。 介绍

他来的人也是个大人物,好像是英国银行的代理总裁者流。介紹他來的人也是個大人物,好像是英國銀行的代理總裁者流。 那人的背景更是无懈可击,曾任一家大保险

公司的最高财务主管。那人的背景更是無懈可擊,曾任一家大保險公司的最高財務主管。 弗里德伯格公司里那两名年轻合伙人莫赛尔兄弟,简直是大喜过望。弗里德伯

格公司裡那兩名年輕合夥人莫賽爾兄弟,簡直是大喜過望。 弗里德伯格公司能和市区各大银行密切合作,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而且这次的交易看来绝对稳当。弗里德

伯格公司能和市區各大銀行密切合作,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而且這次的交易看來絕對穩當。 但是弗里德伯格却说:“不行,那个人是骗子。”尽管莫赛尔兄弟气急败坏

地以离职作为要挟,弗里德伯格还是坚决反对。但是弗里德伯格卻說:“不行,那個人是騙子。”儘管莫賽爾兄弟氣急敗壞地以離職作為要挾,弗里德伯格還是堅決反對

。 3个月后,那个人果然失踪了,卷走了从各大银行筹募的500万英镑。 3個月後,那個人果然失踪了,捲走了從各大銀行籌募的500萬英鎊。

于是我们问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合作的好对象呢?”於是我們問他:“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合作的好對象呢?”

“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我真不懂你们为什么没有人看出来。那个家伙似乎已经为每个问题都准备好了标准答案,答得太巧妙了。诚实的人不是这样子的,也不必这么做

。” “實在是再明顯不過了,我真不懂你們為什麼沒有人看出來。那個傢伙似乎已經為每個問題都準備好了標準答案,答得太巧妙了。誠實的人不是這樣子的,也不必這

麼做。”

弗里德伯格也是个相当正直的人。弗里德伯格也是個相當正直的人。 我刚进公司不久的任务之一就是协调与阿姆斯特丹一家银行的争议。我剛進公司不久的任務之一就

是協調與阿姆斯特丹一家銀行的爭議。 弗里德伯格公司和这家银行的来往,已经有很多年了。弗里德伯格公司和這家銀行的來往,已經有很多年了。 根据公司的账目

资料,荷兰人欠我们8万英镑,他们却持着相当不同的意见。根據公司的賬目資料,荷蘭人欠我們8萬英鎊,他們卻持著相當不同的意見。 这件事本是由罗伯特·莫赛尔

承办的,他已和那家银行僵持很久了。這件事本是由羅伯特·莫賽爾承辦的,他已和那家銀行僵持很久了。

于是他对我说:”德鲁克,你去吧。叫那些混蛋把欠我们的每一分钱吐出来。

“先別急,”弗里德伯格說,“你先把那筆款項弄清楚再說。”

经过几个星期的分析后,我向合伙人提出报告,关于那笔钱中的5万英镑,荷兰人是对的——是弗里德伯格公司欠他们,而不是他们欠我们的。經過幾個星期的分析後,我

向合夥人提出報告,關於那筆錢中的5萬英鎊,荷蘭人是對的——是弗里德伯格公司欠他們,而不是他們欠我們的。

罗伯特气得七窍生烟:“如果有你这种朋友,我连敌人都不需要了。”而且表示绝不原羅伯特氣得七竅生煙:“如果有你這種朋友,我連敵人都不需要了。”而且表示絕不




谅我。諒我。

但是弗里德伯格拍拍我的背,谢谢我,并说:“剩下的3万英镑呢?”但是弗里德伯格拍拍我的背,謝謝我,並說:“剩下的3萬英鎊呢?”

我说:“那笔钱很有希望是我们的。我会尽可能和他们达成最好的协议。”我說:“那筆錢很有希望是我們的。我會盡可能和他們達成最好的協議。”

经过了为期四周的讨论后,荷兰人和我决定将那笔钱一分为二,他们愿意付给我们15000英镑。經過了為期四周的討論後,荷蘭人和我決定將那筆錢一分為二,他們願意

付給我們15000英鎊。

于是,我请求合伙人的同意:“这样的结果是没有我预期的那么好,但总比诉诸仲裁要强。”弗里德伯格于是说:“这么一来是不是意味着,荷兰人还是不相信他们欠我们

钱?”我点点头。於是,我請求合夥人的同意:“這樣的結果是沒有我預期的那麼好,但總比訴諸仲裁要強。”弗里德伯格於是說:“這麼一來是不是意味著,荷蘭人還是

不相信他們欠我們錢?”我點點頭。

他继续说:“而你是不是也相信他们并不欠我们?”他繼續說:“而你是不是也相信他們並不欠我們?”

“嗯,我不想让法院来证明此事。” “嗯,我不想讓法院來證明此事。”

于是,他立刻拿起电话跟总机说:“帮我接通阿姆斯特丹。”并跟和我进行协调已久的荷兰人说:“抱歉,敝公司同仁德鲁克先生年少不经事,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本人非

常感谢您愿意协调的诚意。但是,既然贵公司不欠我们这15000英镑,即使您已同意支付,我们还是不能接受这笔款项。”於是,他立刻拿起電話跟總機說:“幫我接通阿

姆斯特丹。”並跟和我進行協調已久的荷蘭人說:“抱歉,敝公司同仁德魯克先生年少不經事,還有很多東西要學。本人非常感謝您願意協調的誠意。但是,既然貴公司

不欠我們這15000英鎊,即使您已同意支付,我們還是不能接受這筆款項。”

然后,他转过头来对我说:“德鲁克先生,你不是为当事人名誉辩护的律师,而是从事银行业务的,你所得的荣辱都是属于自己的。”然後,他轉過頭來對我說:“德魯克

先生,你不是為當事人名譽辯護的律師,而是從事銀行業務的,你所得的榮辱都是屬於自己的。”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弗里德伯格对人相当亲切,对我更是。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弗里德伯格對人相當親切,對我更是。 我在他的公司工作不到几个礼拜,他就叫我过去

谈话。我在他的公司工作不到幾個禮拜,他就叫我過去談話。

“你是理查德·莫赛尔找来的人,因此我不担心。但是,说实在的,你还可以再表现得强一点。”听了这话,我不禁退避三舍。 “你是理查德·莫賽爾找來的人,因此我不

擔心。但是,說實在的,你還可以再表現得強一點。”聽了這話,我不禁退避三舍。 理查德每天都不断地赞美我做得是如何可圈可点,现在得到的评语却是如此。理查

德每天都不斷地讚美我做得是如何可圈可點,現在得到的評語卻是如此。

“我是不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或者是没做该做的事?” “我是不是做了不該做的事,或者是沒做該做的事?”

“我了解你去年曾为一家伦敦的保险公司做证券分析。现在你做的,还是证券分析。假如我们认为这就是你该做的事,倒不如放你回去帮保险公司服务。我们从现在起,

希望你来做合伙人的执行秘书。或许,你对这份工作的内容和薪水还没有概念。今天是星期五。下周二请交给我一份书面报告,看你如何进行这么一份更重要的工作。”

“我了解你去年曾為一家倫敦的保險公司做證券分析。現在你做的,還是證券分析。假如我們認為這就是你該做的事,倒不如放你回去幫保險公司服務。我們從現在起,

希望你來做合夥人的執行秘書。或許,你對這份工作的內容和薪水還沒有概念。今天是星期五。下週二請交給我一份書面報告,看你如何進行這麼一份更重要的工作。”

于是我在星期二又去见他,他看了一眼我的报告说:“其中说到的,只有80%,另外少了20%。”於是我在星期二又去見他,他看了一眼我的報告說:“其中說到的,只有

80%,另外少了20%。”

“缺少什么呢?”我不禁疑惑,整个周末我已为这份报告绞尽脑汁,最后完成时,已经觉得尽善尽美了。 “缺少什麼呢?”我不禁疑惑,整個週末我已為這份報告絞盡腦汁

,最後完成時,已經覺得盡善盡美了。

他那半月形的阅读眼镜又滑到长鼻的尖端,他以沙哑而冷峻的声音说道:“德鲁克先生,我们付你薪水,你不是该知道这最基本的事吗?”他那半月形的閱讀眼鏡又滑到

長鼻的尖端,他以沙啞而冷峻的聲音說道:“德魯克先生,我們付你薪水,你不是該知道這最基本的事嗎?”

我才猛然想起我是那三位合伙人的执行秘书。我才猛然想起我是那三位合夥人的執行秘書。 他问我该为他们做些什么。他問我該為他們做些什麼。 答案很明显:我必

须协助弗里德伯格先生更有效率地做他最喜爱的事,也是他的专长——交易。答案很明顯:我必須協助弗里德伯格先生更有效率地做他最喜愛的事,也是他的專長——交易

。 每一回他的电话交易到一个段落,就会在一张“售出”或“买入”的交易清单上详细记载,然后仔仔细细地折叠4次,撕成16张碎纸后,就扔进字纸篓里。每一回他的電

話交易到一個段落,就會在一張“售出”或“買入”的交易清單上詳細記載,然後仔仔細細地折疊4次,撕成16張碎紙後,就扔進字紙簍裡。 进公司后,关于他这个人,我

最先耳闻的,就是这件事。進公司後,關於他這個人,我最先耳聞的,就是這件事。 这件习惯不知有多少年了,因此人尽皆知。這件習慣不知有多少年了,因此人盡皆

知。 到了晚上,清洁工来倒垃圾,弗里德伯格先生的交易记录就此消失无踪了。到了晚上,清潔工來倒垃圾,弗里德伯格先生的交易記錄就此消失無踪了。 已经有无

数的人请他戒除这个坏习惯,他也总是信誓旦旦地说下次不会了。已經有無數的人請他戒除這個壞習慣,他也總是信誓旦旦地說下次不會了。 但是,过了几天,他又开

始把交易清单工整地撕成16片丢掉。但是,過了幾天,他又開始把交易清單工整地撕成16片丟掉。 理查德曾试着以拿走弗里德伯格的字纸篓来解决这个问题,然而弗里

德伯格还是把清单撕成16张放在口袋里,每次去上洗手间时就把这些纸屑冲到马桶里。理查德曾試著以拿走弗里德伯格的字紙簍來解決這個問題,然而弗里德伯格還是

把清單撕成16張放在口袋裡,每次去上洗手間時就把這些紙屑衝到馬桶裡。 当然,他自己根本没有察觉这个无意识的习惯,但公司的会计系统就叫苦连天了。當然,他

自己根本沒有察覺這個無意識的習慣,但公司的會計系統就叫苦連天了。 比方说,就是因为他这个动作,我才必须去和荷兰人协调那可笑的争议。比方說,就是因為他

這個動作,我才必須去和荷蘭人協調那可笑的爭議。

我知道这也是我的工作范围,就是使老板有效率一点,帮他的忙,而非改造他。我知道這也是我的工作範圍,就是使老闆有效率一點,幫他的忙,而非改造他。 我想到

一个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下令弗里德伯格的字纸篓不得清除,我第二天一早再来整理。我想到一個簡單的解決辦法,就是下令弗里德伯格的字紙簍不得清除,我第二

天一早再來整理。 就在3天内,公司的会计已经不再有怨言了。就在3天內,公司的會計已經不再有怨言了。

弗里德伯格以我为自豪,好像我是他生的第一个孩子,才刚学会走路似的。弗里德伯格以我為自豪,好像我是他生的第一個孩子,才剛學會走路似的。 我的工作还是以

协助理查德为主,但是一有空弗里德伯格就叫我过去,要传授我“银行业务”。我的工作還是以協助理查德為主,但是一有空弗里德伯格就叫我過去,要傳授我“銀行業務

”。

“莫赛尔兄弟认为你将来必可成为银行业务方面的高手。然而,我常常看你埋首在书堆里。或许,借由从书中学习,可以成为经济学家,但是银行业务都是和人来往的,

所以你必得先学会观察人。我会找个值得观察的人来让你好好瞧瞧。” “莫賽爾兄弟認為你將來必可成為銀行業務方面的高手。然而,我常常看你埋首在書堆裡。或許,

藉由從書中學習,可以成為經濟學家,但是銀行業務都是和人來往的,所以你必得先學會觀察人。我會找個值得觀察的人來讓你好好瞧瞧。”

他要我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亨利伯伯。他要我見的第一個人就是亨利伯伯。



在一个寒冷的3月早晨,弗里德伯格跟我说:“我现在要你搭下一班火车到利物浦。到了之后,找个第一流的医师,并在疗养院里订一间最好的房间。然后第二天一早到

梅西赛得码头去接亨利伯伯……什么,你不知道亨利伯伯是谁?他就是从美国来的亨利·伯恩海姆(Henry Bernheim)先生,奥图·伯恩海姆的伯伯,也是我的老朋友。他

已经从波士顿搭乘拉摩娜号来英国的路上了,每年他都会来英国一趟。那艘船碰上了30年来北大西洋最恶劣的暴风雨,几乎已经快不行了,因此晚两个星期进港。亨利

伯伯已经80多高龄了,长我七八岁左右。经历这番折磨,他大概已不成人形。对了,你要记得,千万别称呼他伯恩海姆先生,叫他亨利伯伯,要不然他会把你的脑袋瓜

子咬掉。”在一個寒冷的3月早晨,弗里德伯格跟我說:“我現在要你搭下一班火車到利物浦。到了之後,找個第一流的醫師,並在療養院裡訂一間最好的房間。然後第二

天一早到梅西賽得碼頭去接亨利伯伯……什麼,你不知道亨利伯伯是誰?他就是從美國來的亨利·伯恩海姆(Henry Bernheim)先生,奧圖·伯恩海姆的伯伯,也是我的老

朋友。他已經從波士頓搭乘拉摩娜號來英國的路上了,每年他都會來英國一趟。那艘船碰上了30年來北大西洋最惡劣的暴風雨,幾乎已經快不行了,因此晚兩個星期進

港。亨利伯伯已經80多高齡了,長我七八歲左右。經歷這番折磨,他大概已不成人形。對了,你要記得,千萬別稱呼他伯恩海姆先生,叫他亨利伯伯,要不然他會把你

的腦袋瓜子咬掉。”


次日早晨在严寒的风雨中,我终于看到拉摩娜号进港了。次日早晨在嚴寒的風雨中,我終於看到拉摩娜號進港了。 真是惨不忍睹,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残破的一艘船——

船身结满厚厚的冰,桅杆已不见踪迹,有一个烟囱已经折断、倒在甲板上,两个推进器都倾斜扭曲了。真是慘不忍睹,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殘破的一艘船——船身結滿厚

厚的冰,桅杆已不見踪跡,有一個煙囪已經折斷、倒在甲板上,兩個推進器都傾斜扭曲了。 第一个走下来的,是个短小精悍的老人,穿着斜纹软呢西装,没有再加上外

套。第一個走下來的,是個短小精悍的老人,穿著斜紋軟呢西裝,沒有再加上外套。

于是我冲上前去,蝶蝶不休地说:“我是弗里德伯格公司的人。弗里德伯格先生派我来於是我衝上前去,蝶蝶不休地說:“我是弗里德伯格公司的人。弗里德伯格先生派

我來


的。的。 我已经请好了医师,救护车和疗养院也都在等着您,”然后才说,“亨利伯伯,您还好吗?我已經請好了醫師,救護車和療養院也都在等著您,”然後才說,“亨

利伯伯,您還好嗎? ”

他上下地打量我后,好像在自言自语:“这12天来的食物都是轮船公司免费招待的。他居然还问我好不好。”然后昂首阔步地向前走。他上下地打量我後,好像在自言自

語:“這12天來的食物都是輪船公司免費招待的。他居然還問我好不好。”然後昂首闊步地向前走。

亨利伯伯和弗里德伯格是老乡,同样出身自德国小镇一个小小的犹太社区。亨利伯伯和弗里德伯格是老鄉,同樣出身自德國小鎮一個小小的猶太社區。 父亲是犹太肉贩

,家中的兄弟姊妹很多。父親是猶太肉販,家中的兄弟姊妹很多。 因为过于穷苦,依照当年的习俗,家里的孩子一长大,就得离家,到美国闯天下。因為過於窮苦,依

照當年的習俗,家裡的孩子一長大,就得離家,到美國闖天下。 亨利伯伯和他的双胞胎兄弟不到15岁就离乡背井到美国,那时美国内战才刚刚结束。亨利伯伯和他的雙

胞胎兄弟不到15歲就離鄉背井到美國,那時美國內戰才剛剛結束。 弗里德伯格的父亲是镇上惟一富有的犹太人,帮这两兄弟付了船票,这也就是弗里德伯格和亨利伯伯

的友谊之始。弗里德伯格的父親是鎮上惟一富有的猶太人,幫這兩兄弟付了船票,這也就是弗里德伯格和亨利伯伯的友誼之始。 传言,亨利伯伯和他的孪生兄弟只有一

件衬衫,在启程到纽约之后,他们用这衬衫换来了一辆单轮手推车,就这么做起生意来了。傳言,亨利伯伯和他的孿生兄弟只有一件襯衫,在啟程到紐約之後,他們用

這襯衫換來了一輛單輪手推車,就這麼做起生意來了。 15年后,那个孪生兄弟就过世了,亨利伯伯在中西部一个小镇开了家小小的百货店。 15年後,那個孿生兄弟就

過世了,亨利伯伯在中西部一個小鎮開了家小小的百貨店。 那可是该镇的第一家,小镇此时也开始成长,工业也有了发展。那可是該鎮的第一家,小鎮此時也開始成長

,工業也有了發展。 又过了15年,也就是在19世纪90年代末期,亨利伯伯已经飞黄腾达,原来的小百货店已成了12层楼的建筑,到了20世纪70年代,小镇已成百万人以

上的城市,而亨利伯伯的店仍在当地享有盛名。又過了15年,也就是在19世紀90年代末期,亨利伯伯已經飛黃騰達,原來的小百貨店已成了12層樓的建築,到了20世紀

70年代,小鎮已成百萬人以上的城市,而亨利伯伯的店仍在當地享有盛名。 在20世纪初,亨利伯伯做得相当有声有色,并送儿子艾尔文进入刚建校的哈佛企管学院就读

。在20世紀初,亨利伯伯做得相當有聲有色,並送兒子艾爾文進入剛建校的哈佛企管學院就讀。 艾尔文获得企管硕士时,看到父亲经营百货店那般缺乏效率,也没有科

学管理,实在是可怖。艾爾文獲得企管碩士時,看到父親經營百貨店那般缺乏效率,也沒有科學管理,實在是可怖。

他对父亲说:“您连赚多少都搞不清楚。”他對父親說:“您連賺多少都搞不清楚。”

“孩子,跟我来。”亨利伯伯于是领着他搭电梯到顶楼。 “孩子,跟我來。”亨利伯伯於是領著他搭電梯到頂樓。 他不发一言,到处走动,看看顾客、商品、忙碌的售货

员,就走到下一层楼。他不發一言,到處走動,看看顧客、商品、忙碌的售貨員,就走到下一層樓。 他一直重复着这个步骤,仍旧一句话都不说,直到他和艾尔文走到

最底层,地下一楼、二楼,甚至三楼,也就是大楼的最底部。他一直重複著這個步驟,仍舊一句話都不說,直到他和艾爾文走到最底層,地下一樓、二樓,甚至三樓,

也就是大樓的最底部。 就在墙壁突出的架子上,有一匹布。就在牆壁突出的架子上,有一匹布。

“其他的都不算,这就是我的收获——就这东西,”他指着那匹布,“当年我就是靠这个起家的。” “其他的都不算,這就是我的收穫——就這東西,”他指著那匹布,“當年我

就是靠這個起家的。”

有时,我会把这则故事说给班上的研究生听,但是他们却不太能了解。有時,我會把這則故事說給班上的研究生聽,但是他們卻不太能了解。

如果有人问亨利伯伯的职业,他会说:“我是个小贩。”这可是他肺腑之言。如果有人問亨利伯伯的職業,他會說:“我是個小販。”這可是他肺腑之言。 他最爱的莫过于

进行交易。他最愛的莫過於進行交易。 在我遇见他的那一年,他发现若要进口组装好的打火机成品得付65%的关税,但是若是珠宝商进口金银来使用却可以免税。在我

遇見他的那一年,他發現若要進口組裝好的打火機成品得付65%的關稅,但是若是珠寶商進口金銀來使用卻可以免稅。 于是他从英国一家专门生产打火机的顶尖厂商那

里买了25000个最高级的金质打火机,因为大量购买,折扣当然非常可观。於是他從英國一家專門生產打火機的頂尖廠商那裡買了25000個最高級的金質打火機,因為大

量購買,折扣當然非常可觀。 然后,从伦敦东区找来了一些失业的妇女来进行拆卸,然后以“珠宝用金饰”的名义进口美国。然後,從倫敦東區找來了一些失業的婦女來

進行拆卸,然後以“珠寶用金飾”的名義進口美國。 同样地,在纽约找一群失业的妇女来组装成品。同樣地,在紐約找一群失業的婦女來組裝成品。 他以百分之百的利

润销售出去,仍然比其他制造商的价格低廉。他以百分之百的利潤銷售出去,仍然比其他製造商的價格低廉。 因此,美国的制造商和海关都对他咆哮,但是亨利伯伯却

毫不在意。因此,美國的製造商和海關都對他咆哮,但是亨利伯伯卻毫不在意。 身为一个真正商人的他,认为所有的制造商或多或少都是贼,因此他有责任以低于市价

的价格销售。身為一個真正商人的他,認為所有的製造商或多或少都是賊,因此他有責任以低於市價的價格銷售。

但是,亨利伯伯最引以为自豪的“交易”,一谈到就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便是——“亨利·伯恩海姆伯伯纪念喷泉”(Uncle Henry Bernheim Fountain)。但是,亨利伯伯

最引以為自豪的“交易”,一談到就眉飛色舞、滔滔不絕的便是——“亨利·伯恩海姆伯伯紀念噴泉”(Uncle Henry Bernheim Fountain)。 他定居的城市在20世纪20年代曾

和一个有名的法国雕塑家签约,建造一个美丽的喷泉。他定居的城市在20世紀20年代曾和一個有名的法國雕塑家簽約,建造一個美麗的噴泉。 之后,遭到经济大萧条的

冲击,市政府付不出喷泉的款项。之後,遭到經濟大蕭條的衝擊,市政府付不出噴泉的款項。 亨利伯伯因此提出由他来付费、捐赠的构想,条件是必须取名为亨利·伯

恩海姆伯伯纪念喷泉,上面并加上镌刻:“本城是亨利·伯恩海姆伯伯挚爱的第二家乡,在此谨向他致敬。”在喷泉完成后,他要求给他两年的控制权。亨利伯伯因此提出

由他來付費、捐贈的構想,條件是必須取名為亨利·伯恩海姆伯伯紀念噴泉,上面並加上鐫刻:“本城是亨利·伯恩海姆伯伯摯愛的第二家鄉,在此謹向他致敬。”在噴泉

完成後,他要求給他兩年的控制權。 他在这座喷泉上盖上大帐蓬,并要求每个来参观的人付25美分的门票,不过持票入场者可以在伯恩海姆百货店享受购物折扣,以20

美元的商品作为上限。他在這座噴泉上蓋上大帳蓬,並要求每個來參觀的人付25美分的門票,不過持票入場者可以在伯恩海姆百貨店享受購物折扣,以20美元的商品作

為上限。 他在该区大做广告,还为乡下地方的民众准备了特别的火车进城参观“有史以来第一个为尚活着的美国市民竖立的纪念物。”到了他该把这个喷泉还给市政府时

,门票收入已超过了他原来捐献的金额。他在該區大做廣告,還為鄉下地方的民眾準備了特別的火車進城參觀“有史以來第一個為尚活著的美國市民豎立的紀念物。”到

了他該把這個噴泉還給市政府時,門票收入已超過了他原來捐獻的金額。 于是,他把所有的收益都捐给医院。於是,他把所有的收益都捐給醫院。

他说:“这是我可以做到的事。伯恩海姆百货有了这么些额外的顾客,在最不景气的两年中,我们的销售额和获利数字都很可观。”他說:“這是我可以做到的事。伯恩海

姆百貨有了這麼些額外的顧客,在最不景氣的兩年中,我們的銷售額和獲利數字都很可觀。”

不管亨利伯伯到何处,他都特别留心机会。不管亨利伯伯到何處,他都特別留心機會。 他总让我联想到一只棕色小狗在每支路灯杆旁嗅啊嗅的。他總讓我聯想到一隻棕

色小狗在每支路燈桿旁嗅啊嗅的。 有一天,我们午餐时刻在伦敦市区散步,他看到我的名字出现在教会外的布告栏上。有一天,我們午餐時刻在倫敦市區散步,他看到

我的名字出現在教會外的佈告欄上。 我并非神职人员,而是抽空在某个星期中为市区一家教堂讲经。我並非神職人員,而是抽空在某個星期中為市區一家教堂講經。

那家教堂在星期天时没有教区居民上门,因此希望利用非假日拉一些人来。那家教堂在星期天時沒有教區居民上門,因此希望利用非假日拉一些人來。 我向亨利伯伯解

释这一点,也告诉他,我这么做最大的乐趣还是在享受教会的音响效果。我向亨利伯伯解釋這一點,也告訴他,我這麼做最大的樂趣還是在享受教會的音響效果。

“你一个月有一个星期三会在那儿,是吗?那其他时候呢?” “你一個月有一個星期三會在那兒,是嗎?那其他時候呢?”

“我想,什麼活動也沒有。”

“教会的财务情况还好吗?” “教會的財務情況還好嗎?”

“勉强还可维持下去而已。他们急需一笔钱来整修呢。” “勉強還可維持下去而已。他們急需一筆錢來整修呢。”




“那你带我去见牧师。” “那你帶我去見牧師。”

于是我忐忑不安地带他去见那个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牧师。於是我忐忑不安地帶他去見那個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牧師。 这个人阶级意识很深,只有左派的英国天主

教徒可以与之比拟。這個人階級意識很深,只有左派的英國天主教徒可以與之比擬。

亨利伯伯开口道:“牧师,我知道一个办法可以提高教会的使用率,并让你取得需要的修理费。每个星期只要办两次音乐会,可以选在午餐时刻,这时多的是不知怎么打

发时间的人,他们一定会纷纷前来。音乐家也一定很高兴有这个义演的机会,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宣传。你只要靠入场门票,必可在短期筹得修理教会的款项。”亨利

伯伯開口道:“牧師,我知道一個辦法可以提高教會的使用率,並讓你取得需要的修理費。每個星期只要辦兩次音樂會,可以選在午餐時刻,這時多的是不知怎麼打發時

間的人,他們一定會紛紛前來。音樂家也一定很高興有這個義演的機會,這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宣傳。你只要靠入場門票,必可在短期籌得修理教會的款項。”

那牧师一点表面上的礼节都不顾,冷酷无情地把我们轰了出来。那牧師一點表面上的禮節都不顧,冷酷無情地把我們轟了出來。 我觉得很过意不去,我晓得亨利伯伯是

一番好意,他这么提议确实有几分道理。我覺得很過意不去,我曉得亨利伯伯是一番好意,他這麼提議確實有幾分道理。 于是,我为牧师的鲁莽向亨利伯伯道歉,话还

没说完,亨利伯伯就说:“用不着道歉。我知道牧师一定认为我是个庸俗的小犹太人。没错,我的确是这种人。不过,记住我的话,在5年内,他一定会照我的话做。”於

是,我為牧師的魯莽向亨利伯伯道歉,話還沒說完,亨利伯伯就說:“用不著道歉。我知道牧師一定認為我是個庸俗的小猶太人。沒錯,我的確是這種人。不過,記住我

的話,在5年內,他一定會照我的話做。”

5年后,第二次大战爆发,那个牧师大肆地在教会举办午餐音乐会,每星期办两次,并收取门票来为惨遭战争破坏的教会做整修工作。 5年後,第二次大戰爆發,那個牧

師大肆地在教會舉辦午餐音樂會,每星期辦兩次,並收取門票來為慘遭戰爭破壞的教會做整修工作。

亨利伯伯在伦敦时,就利用弗里德伯格公司做他的总部,在我原来一人使用的大办公室里摆了桌子和电话供他使用。亨利伯伯在倫敦時,就利用弗里德伯格公司做他的

總部,在我原來一人使用的大辦公室裡擺了桌子和電話供他使用。 他经常说故事给我听,比方说最近托卖的一批女帽、一批装配错误的雨伞,或是杂品等。他經常說故

事給我聽,比方說最近托賣的一批女帽、一批裝配錯誤的雨傘,或是雜品等。 他说个没完,让我无法招架。他說個沒完,讓我無法招架。 慢慢地我终于知道要如何听

他说——用一只耳朵听就可以了。慢慢地我終於知道要如何聽他說——用一隻耳朵听就可以了。 若是不谈那批雨伞的大减价,他还会蝶喋不休地谈着轶事、丝袜的尺寸、颜

色和促销等。若是不談那批雨傘的大減價,他還會蝶喋不休地談著軼事、絲襪的尺寸、顏色和促銷等。 令人吃惊的是,最后他总可以归纳出一个道理来。令人吃驚的是

,最後他總可以歸納出一個道理來。

比方说,终于讲完那批装配错误的雨伞最后如何如何时,他下结论说:“零售只有两个原则:一是,只要打2美分的折扣就可以使其他店家最忠诚的顾客动心;二是,不

把东西上架,永远都卖不出去。其他,就靠你的努力了。”或是说:“没有所谓无理性的顾客,只有懒惰的商人。如果顾客的行为不像你心中所预期的,不可说‘他们失去

了理性’。不要试着去‘再教育’你的顾客,这并不是商人的工作。商人的工作就是使顾客满意,使他们再度上门。若是你认为他们不理性,出去看看,用顾客的眼光来看

街上的商店和货品。最后,你一定会发现,消费者还是理性的,只不过商人看到的现实往往和顾客不同。”比方說,終於講完那批裝配錯誤的雨傘最後如何如何時,他下

結論說:“零售只有兩個原則:一是,只要打2美分的折扣就可以使其他店家最忠誠的顧客動心;二是,不把東西上架,永遠都賣不出去。其他,就靠你的努力了。”或是

說:“沒有所謂無理性的顧客,只有懶惰的商人。如果顧客的行為不像你心中所預期的,不可說‘他們失去了理性’。不要試著去‘再教育’你的顧客,這並不是商人的工作

。商人的工作就是使顧客滿意,使他們再度上門。若是你認為他們不理性,出去看看,用顧客的眼光來看街上的商店和貨品。最後,你一定會發現,消費者還是理性的

,只不過商人看到的現實往往和顧客不同。”

亨利伯伯曾是美国零售业的改革者。亨利伯伯曾是美國零售業的改革者。 他是采取“包君满意,否则退款”策略的第一人,远在西尔斯娄巴克邮购百货(Sears

Reobuck)之前。他是採取“包君滿意,否則退款”策略的第一人,遠在西爾斯婁巴克郵購百貨(Sears Reobuck)之前。

我问他:“如果顾客买了一件衣服,穿过,而且洗过之后才拿回来要求退款,怎么办?”我問他:“如果顧客買了一件衣服,穿過,而且洗過之後才拿回來要求退款,怎麼

辦?”

“当然退给她钱啰,不这样她怎么知道那件洋装有没有问题?” “當然退給她錢囉,不這樣她怎麼知道那件洋裝有沒有問題?”

“要是她又再度把穿过、洗过的洋装送回来退钱呢?” “要是她又再度把穿過、洗過的洋裝送回來退錢呢?”

“那我们就确难退款了。她第一次这么做时,我们就把她的名字登记下来,加以注意,不然这样可能会让人养成占便宜的习惯。” “那我們就確難退款了。她第一次這麼

做時,我們就把她的名字登記下來,加以注意,不然這樣可能會讓人養成佔便宜的習慣。”

对顾客抱怨方面,亨利伯伯也有一套简单而有效的解决之道。對顧客抱怨方面,亨利伯伯也有一套簡單而有效的解決之道。 假使有任何顾客来抱怨,服务部门的职员马

上记录下来,并保证会联络“顾客服务部副总”来处理。假使有任何顧客來抱怨,服務部門的職員馬上記錄下來,並保證會聯絡“顧客服務部副總”來處理。 这时,任何一

个年纪在35岁以上、刚好靠近服务柜台的男职员就会前来协助。這時,任何一個年紀在35歲以上、剛好靠近服務櫃檯的男職員就會前來協助。 这位“副总”会先倾听顾客

陈述,然后露出惊惶的神情。這位“副總”會先傾聽顧客陳述,然後露出驚惶的神情。

“我们绝不能让伯恩海姆百货的顾客遭到这样的待遇。马上把那名该死的售货员找来。” “我們絕不能讓伯恩海姆百貨的顧客遭到這樣的待遇。馬上把那名該死的售貨員

找來。”

最靠近服务柜台的售货员就会被拖过来。最靠近服務櫃檯的售貨員就會被拖過來。 那名“副总”于是指着他的鼻子说:“明天开始不用来上班了。”这时,顾客总是会为那

个售货员求情。那名“副總”於是指著他的鼻子說:“明天開始不用來上班了。”這時,顧客總是會為那個售貨員求情。

亨利伯伯说:“假如女顾客哭了起来,我们就对那个售货员说,暂时不处分他。我们不希望店里有女人哭泣,这样会影响本店的声誉。”最后,顾客的怨气消了,也离开

了,那个“该死的售货员”就可以得到一点酬劳。亨利伯伯說:“假如女顧客哭了起來,我們就對那個售貨員說,暫時不處分他。我們不希望店裡有女人哭泣,這樣會影響

本店的聲譽。”最後,顧客的怨氣消了,也離開了,那個“該死的售貨員”就可以得到一點酬勞。

亨利伯伯又说:“为这么一出剧,我总是愿意多付一点。不过,那次抱怨的始末,还是会调查清楚。不必对顾客的抱怨太认真,但是又不得不加以注意。”亨利伯伯又說

:“為這麼一出劇,我總是願意多付一點。不過,那次抱怨的始末,還是會調查清楚。不必對顧客的抱怨太認真,但是又不得不加以注意。”

在第一次大战期间,伯恩海姆百货也跟其他百货零售业一样,遭到“员工监守自盗”这股坏风气的冲击。在第一次大戰期間,伯恩海姆百貨也跟其他百貨零售業一樣,遭

到“員工監守自盜”這股壞風氣的衝擊。 亨利伯伯说:“其他店家无不找侦探来埋伏,还装设了监视镜。员工无不气得咬牙切齿。我也很生气,这样是不能阻止员工偷窃

的。我们伯恩海姆百货的做法则是,定出货品“短缺”多少是合理的,绝不以其他的名称来替代。然后,实行一个制度:如果每半年的盘点没有过度“短缺”的现象,员工

就可以拿到一份不错的红利,此外可以依照薪水的某个比例免费获得公司的货品,或是给他们相当的折扣优待。因此,我们的货品总在正常“短缺”的限度内,员工互相

管理得很好,也很满意。”亨利伯伯說:“其他店家無不找偵探來埋伏,還裝設了監視鏡。員工無不氣得咬牙切齒。我也很生氣,這樣是不能阻止員工偷竊的。我們伯恩

海姆百貨的做法則是,定出貨品“短缺”多少是合理的,絕不以其他的名稱來替代。然後,實行一個制度:如果每半年的盤點沒有過度“短缺”的現象,員工就可以拿到一

份不錯的紅利,此外可以依照薪水的某個比例免費獲得公司的貨品,或是給他們相當的折扣優待。因此,我們的貨品總在正常“短缺”的限度內,員工互相管理得很好,

也很滿意。”

亨利伯伯说,他这些策略都是出去走走看看时学来的。亨利伯伯說,他這些策略都是出去走走看看時學來的。 不管是丝袜的尺寸、装配错误的雨伞,还是去年流行的女

帽,他都可以从中汲取一些经验。不管是絲襪的尺寸、裝配錯誤的雨傘,還是去年流行的女帽,他都可以從中汲取一些經驗。

亨利伯伯90多高龄的时候,大概是在1950年左右,他的孙子以非常好的价钱把伯恩海姆百货卖给一家大型百货连锁店。亨利伯伯90多高齡的時候,大概是在1950年左右

,他的孫子以非常好的價錢把伯恩海姆百貨賣給一家大型百貨連鎖店。 那时的亨利伯伯当然已经退休,不再积极地参与公司的管理业务,但是他还是最大的股东。那時

的亨利伯伯當然已經退休,不再積極地參與公司的管理業務,但是他還是最大的股東。 尽管年事已高,他还是到市区走动,因为那家大型百货连锁店的总部就在那儿。

儘管年事已高,他還是到市區走動,因為那家大型百貨連鎖店的總部就在那兒。 他花了半天拜访该公司人员,回家之后就宣布要把自己的股份卖掉。他花了半天拜訪該

公司人員,回家之後就宣布要把自己的股份賣掉。

他的孫子沮喪地說:“亨利伯伯,您看過他們的財務報表嗎?”(即使是他的孫子也叫他亨利伯伯。)

“在你出生之前,我就可以弄清楚他们的底细了。我听了那家公司十几个采购说的话。他们是很聪明,不过他们采买货品不是为顾客,而是为了公司。这是错误。这样下

来,他们会失去顾客,东西卖不好,也无法获利。”就在两年内,易主经营的伯恩海姆百货果然顾客 “在你出生之前,我就可以弄清楚他們的底細了。我聽了那家公司十

幾個採購說的話。他們是很聰明,不過他們採買貨品不是為顧客,而是為了公司。這是錯誤。這樣下來,他們會失去顧客,東西賣不好,也無法獲利。”就在兩年內,易

主經營的伯恩海姆百貨果然顧客


减少,业绩日益下滑,也开始失去利润。減少,業績日益下滑,也開始失去利潤。

有很多人的思考是跳跃式的,像蚱蜢一样,一下子想到丝袜,然后又跳到钮扣,从一个实验想到另一个,但是从来没有一个结论,也没有什么概念。有很多人的思考是

跳躍式的,像蚱蜢一樣,一下子想到絲襪,然後又跳到鈕扣,從一個實驗想到另一個,但是從來沒有一個結論,也沒有什麼概念。 科学家常常如此,商人也是。科學家

常常如此,商人也是。 但是,我学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好的商人,以及杰出的艺术家或科学家,他们的思考方式都像亨利伯伯,起自某一个特定的、非常具体的东西,

最后终于得到一个准则。但是,我學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好的商人,以及傑出的藝術家或科學家,他們的思考方式都像亨利伯伯,起自某一個特定的、非常具體的東西

,最後終於得到一個準則。



我离开弗里德伯格公司,是在亨利伯伯逝世多年以后。我離開弗里德伯格公司,是在亨利伯伯逝世多年以後。 我曾服务于美国国防部的顾问委员会。我曾服務於美國國

防部的顧問委員會。 这个委员会的主席曾是非常成功的商人凯尔斯达特(CharlesKellstadt),本来是西尔斯—娄巴克的总裁。這個委員會的主席曾是非常成功的商人

凱爾斯達特(CharlesKellstadt),本來是西爾斯—婁巴克的總裁。 凯尔斯达特说的故事,常常和亨利伯伯说的一样。凱爾斯達特說的故事,常常和亨利伯伯說的一樣

。 我还一直怀念着亨利伯伯,因此很认真听凯尔斯达特说的话,总是从中学到不少。我還一直懷念著亨利伯伯,因此很認真聽凱爾斯達特說的話,總是從中學到不少。

这个委员会权力非常大,打算为美国国防部的采购政策立下新的行动方针。這個委員會權力非常大,打算為美國國防部的採購政策立下新的行動方針。 然而,委员会中

只有我对凯尔斯达特的话有兴趣,其他成员对他的喋喋不休,简直是厌烦之至,又无法让他闭嘴。然而,委員會中只有我對凱爾斯達特的話有興趣,其他成員對他的喋

喋不休,簡直是厭煩之至,又無法讓他閉嘴。

凯尔斯达特是肯尼迪总统和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McNamara)面前的红人。凱爾斯達特是肯尼迪總統和國防部長麥克納馬拉(McNamara)面前的紅人。 成年后,他在亚

特兰大待过好一阵子,做西尔斯—娄巴克的地区副总,之后到芝加哥,荣任这家百货公司的总裁和最高执行主管,也握有政治权力,成为美国南部民主党里举足轻重的人

物。成年後,他在亞特蘭大待過好一陣子,做西爾斯—婁巴克的地區副總,之後到芝加哥,榮任這家百貨公司的總裁和最高執行主管,也握有政治權力,成為美國南部民

主黨裡舉足輕重的人物。 他本身是天主教徒,在他的大力支持下,南部民主党接受另一个天主教徒——肯尼迪作为总统候选人。他本身是天主教徒,在他的大力支持下,

南部民主黨接受另一個天主教徒——肯尼迪作為總統候選人。 肯尼迪因此得以被提名,并赢得总统大选。肯尼迪因此得以被提名,並贏得總統大選。 凯尔斯达特之所以

和麦克纳马拉结识,是他在福特汽车董事会时,那时的麦克纳马拉是福特的总裁,由于凯尔斯达特的引见,肯尼迪才注意到麦克纳马拉。凱爾斯達特之所以和麥克納馬

拉結識,是他在福特汽車董事會時,那時的麥克納馬拉是福特的總裁,由於凱爾斯達特的引見,肯尼迪才注意到麥克納馬拉。

我在委员会的同事都对凯尔斯达特的故事,退避三舍,觉得像是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而且没有重点。我在委員會的同事都對凱爾斯達特的故事,退避三舍,覺

得像是老太婆的裹腳布,又臭又長,而且沒有重點。 有一天,他们终于了解他的用意了。有一天,他們終於了解他的用意了。 麦克纳马拉麾下的那批“英雄豪杰”中最

厉害的一个,也就是部长助理,他呈报给委员会一份计划书,建议采用截然不同的定价方案。麥克納馬拉麾下的那批“英雄豪傑”中最厲害的一個,也就是部長助理,他

呈報給委員會一份計劃書,建議採用截然不同的定價方案。 大家都觉得相当不错,只有凯尔斯达特不以为然。大家都覺得相當不錯,只有凱爾斯達特不以為然。 于是

,他又开始讲故事了。於是,他又開始講故事了。 说到当年他第一份管理工作是在俄亥俄州区奇利克提(Chillicothe)一家店的地下折扣部门。說到當年他第一份管

理工作是在俄亥俄州區奇利克提(Chillicothe)一家店的地下折扣部門。 有一次他们卖的胸罩罩杯尺寸有问题。有一次他們賣的胸罩罩杯尺寸有問題。 他说了几句就

打住,然后问那满脸疑惑的部长助理一个有关胸罩的问题,然后又继续说他的故事。他說了幾句就打住,然後問那滿臉疑惑的部長助理一個有關胸罩的問題,然後又繼

續說他的故事。

最后,部长助理终于说话了:“凯尔斯达特先生,我想您不了解。我说的是概念。”凯尔斯达特有点生气地说:“我也是啊。”然后又开始喋喋不休。最後,部長助理終於

說話了:“凱爾斯達特先生,我想您不了解。我說的是概念。”凱爾斯達特有點生氣地說:“我也是啊。”然後又開始喋喋不休。 10分钟后,委员会所有的成员终于恍然大

悟。 10分鐘後,委員會所有的成員終於恍然大悟。 原来凯尔斯达特之所以反对这个计划,就是因为其中太过复杂、太多假设,一大堆“假使”、“但是”,以及“当……的时

候”。原來凱爾斯達特之所以反對這個計劃,就是因為其中太過複雜、太多假設,一大堆“假使”、“但是”,以及“當……的時候”。 (哎,可惜部长助理不了解这一点,麦

克纳马拉也一样执迷不悟,因此造成了国防采购史上一次代价不菲的错误,也就是洛克希德〔Lockheed〕巨无霸空中运输机采购案。)我们走出会议室时,另一个委员

、一家著名工学院的教务长带着仰慕的语气对凯尔斯达特说:“你的表现真是太令人激赏了。不过,你为什么提40年前那个有关罩杯尺寸的往事呢?”凯尔斯达特很讶异

他这么问,说道:“不然,我怎么能看出问题来呢?” (哎,可惜部長助理不了解這一點,麥克納馬拉也一樣執迷不悟,因此造成了國防採購史上一次代價不菲的錯誤,

也就是洛克希德〔Lockheed〕巨無霸空中運輸機採購案。)我們走出會議室時,另一個委員、一家著名工學院的教務長帶著仰慕的語氣對凱爾斯達特說:“你的表現真是

太令人激賞了。不過,你為什麼提40年前那個有關罩杯尺寸的往事呢?”凱爾斯達特很訝異他這麼問,說道:“不然,我怎麼能看出問題來呢?”



50年,或者更早以前,是亨利伯伯和凯尔斯达特的天下,之后换亨利伯伯的儿子艾尔文那样的人独领风骚,进入系统、原则和抽象概念的时代。 50年,或者更早以前,

是亨利伯伯和凱爾斯達特的天下,之後換亨利伯伯的兒子艾爾文那樣的人獨領風騷,進入系統、原則和抽象概念的時代。 我想,过度强调感觉是不对的,必须再加上一

点概念性的原则,加以平衡。我想,過度強調感覺是不對的,必須再加上一點概念性的原則,加以平衡。 我还记得在伦敦的那几年,初次接触那时新兴的符号逻辑学,

真有一种解放的感觉。我還記得在倫敦的那幾年,初次接觸那時新興的符號邏輯學,真有一種解放的感覺。 (后来,我自己也开过几次这门课)符号逻辑反对无谓的重

复、错误的类比,认为不该从单独事件,比方说轶事,去找通则,并以相当严谨的语意为工具。 (後來,我自己也開過幾次這門課)符號邏輯反對無謂的重複、錯誤的

類比,認為不該從單獨事件,比方說軼事,去找通則,並以相當嚴謹的語意為工具。 但是,我们还是需要像亨利伯伯和凯尔斯达特那样的认知;我们已经过度依赖没有

经过试验的定量分析、倾向对称而纯粹的正统模式、从假设而非从经验去推论,并且从一个抽象到下一个抽象概念,离具体事物愈来愈远。但是,我們還是需要像亨利

伯伯和凱爾斯達特那樣的認知;我們已經過度依賴沒有經過試驗的定量分析、傾向對稱而純粹的正統模式、從假設而非從經驗去推論,並且從一個抽象到下一個抽象概

念,離具體事物愈來愈遠。 我们正慢慢忘却柏拉图在西方系统分析和系统思考之初教给我们的,就是对话集中最美丽、动人的两个篇章——斐多斯(the Phaedrus)和克

利多(the Krito):少年斐多斯和风烛残年的苏格拉底对话,苏格拉底就是在那天早晨离开人世的。我們正慢慢忘卻柏拉圖在西方系統分析和系統思考之初教給我們的,

就是對話集中最美麗、動人的兩個篇章——斐多斯(the Phaedrus)和克利多(the Krito):少年斐多斯和風燭殘年的蘇格拉底對話,蘇格拉底就是在那天早晨離開人世的

。 我们学到,不经逻辑试验的经验不是“严谨的修辞”,只是“漫谈”;而没有经过经验试验的逻辑,不能算是“逻辑”,而是“荒谬”。我們學到,不經邏輯試驗的經驗不是

“嚴謹的修辭”,只是“漫談”;而沒有經過經驗試驗的邏輯,不能算是“邏輯”,而是“荒謬”。 因此,我们可从凯尔斯达特说的那句话——“不然,我怎么能看出问题来呢?”

又学到一课。因此,我們可從凱爾斯達特說的那句話——“不然,我怎麼能看出問題來呢?”又學到一課。

亨利伯伯一直到104高龄才撒手人寰。亨利伯伯一直到104高齡才撒手人寰。 到他死前的最后一刻,神志依旧相当清明,睿智不减当年,不过身体却十分羸弱,肺和肾功

能都很差,不得不缠绵病榻。到他死前的最後一刻,神誌依舊相當清明,睿智不減當年,不過身體卻十分羸弱,肺和腎功能都很差,不得不纏綿病榻。 就在气候最恶劣

的一天,他居然起身,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就在氣候最惡劣的一天,他居然起身,穿戴整齊準備出門。 护士阻止他外出,他说:别管我,反正我随时都可能死。護士阻

止他外出,他說:別管我,反正我隨時都可能死。 ”一个小时后,他回来了,打个电话给伯恩海姆的总经理好好地训了他一顿,原因在于对手的丝袜价格比伯恩海姆更

低了。挂上电话,他对护士说:“瞧,到我这个年纪还可以做点有用的事吧。 ”一個小時後,他回來了,打個電話給伯恩海姆的總經理好好地訓了他一頓,原因在於對手

的絲襪價格比伯恩海姆更低了。掛上電話,他對護士說:“瞧,到我這個年紀還可以做點有用的事吧。 ”说完,转身面壁,就过世了。 ”說完,轉身面壁,就過世了。

我去利物浦接亨利伯伯之后几个星期,弗里德伯格先生又把我叫去。他说:“本公司一位相当好的客户帕尔布(Willem Paarboom)先生计划从荷兰搬到英国来。他要看

看房子,并请你作陪。他对英国乡间不熟,我已经告诉他你是这方面的识途老马。星期天早上8点到他下榻的饭店去接他吧。”




  就在那个星期天,我遇见了一个外表最奇特的人,或者我该说,我不确定我看到的是一只装扮成人形的大乌鸦,还是一个扮成大乌鸦的人。他非常高,约6.4英尺

,异常削瘦,全身是丧服一样的黑——黑皮鞋、黑袜子、黑西装、黑领带,连领带夹上的珍珠都是黑色的,加上浆得雪白的高领衬衫。他一开口就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

巨大的鼻子如鸟喙,嗓音沙哑,也像乌鸦的啼声。他的荷兰口音很重,叫人难以理解他的话。我几乎想听到他像爱伦坡笔下的大乌鸦啼叫:“啊,不再了(Nevermore)

。”

  等着我们的一辆8人座的劳斯莱斯,也是黑色的。司机载我们到各处看看中介商推荐的房地产。一整天,我们就这样越过一栋又一栋令人毛骨悚然的维多利亚时期的

建筑——每一间都很大、而且阴暗,里面多城楼、仿都铎时代的梁,门前停车处都有铁铸的小矮人。最后,天色已暗,每一处也都看过了,我们经过一条巷子,我记得是

在埃塞克斯(Essex),我们转错了弯,到了一栋大宅前。那真是可怕的一栋,几乎是先前看过的房子的两倍大,塔楼更多,而且年久失修,残破不堪。帕尔布叫司机开

进去。那栋房子看来废弃已久,不过在一个城楼上灯光隐隐若现。帕尔布在四周走了几圈后,走上破旧的门前阶梯,敲了门。过了许久,又敲了几次。

  一个肮脏的老人前来应门,手中拿着蜡烛,大声咆哮:“你要做什么?”

  帕尔布问道:“你是屋主吗?”

  “我就是,不过与你何干?”

  “我想马上住进这栋房子,你愿意开价多少?”那个老人一定认为他遇见一个疯子,但是这疯子可是有着一部大劳斯莱斯,还有司机帮他开车。

  “3万英镑,现金交易。”那栋房子的市价顶多值6000英镑。

  帕尔布说:“好,就此成交。”他从口袋掏出一大叠一百英镑大钞,10张绑在一起,数了30叠后交给他。

  “你的大名是……,好,这是我的名片,我的律师明天早上会跟你联络。”然后转身离去。

  呆若木鸡的老屋主问他说:“不用收据吗?”

  “不必,我都会记住的。”

  我们在车子里坐定,准备回去时,他对我说:“这栋房子有足够的塔楼可以容纳我那些太太,未来再多几个老婆也不怕。”

  几个星期后,我接到他的电话。

  “德鲁克先生,你可以过来帮个忙吗?我那些太太已经从荷兰出发,来英国了。她们想看看房子,看哪些地方需要整理一下。你可否作陪?”

  “你的太太们?”

  “当然,她们4个全过来了。”

  他听出我话中的惊讶,于是加以解释:“德鲁克先生,我想一个女人生孩子超过三个是有害健康的。因此我的每一个太太生了三个孩子后,我就让她卸下生育的重担

,安排离婚,然后再娶。我当然还是爱着她的,我们依旧是亲密的朋友。虽然离婚,她和孩子仍和我以及其他太太住在一起。然而,每一个太太都有自己的生活范围,

分住在房子的侧翼或是塔楼。”

  我终于见到众多的帕尔布夫人时,发现她们的确亲如密友,而且难分轩轾,像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典型荷兰主妇——金发碧眼、圆圆胖胖,带点奶油的味道。我向

帕尔布道歉说,我只能一律称呼她们“帕尔布夫人”,无法照他的介绍分清楚哪一个是“缪若·玛瑞克”,哪一个是“缪若·朵拉”。

  于是他说:“德鲁克先生,你以后就知道,人总是这样,哪个法子行,就会一直那么做下去。走过这段人生,我已经知道怎么做算是个好丈夫,就一直照那个模式去

做。果然有用。”

  帕尔布后来预言欧洲即将发生战事,于是在1939年举家逃往美国,在纽约北部的达切斯(Dutchess)定居。他在哈得孙河畔为自己、4个太太和12个孩子找到一栋建

造于1880年、有着非常多塔楼的房子,好让每个太太各据一方。

  ※

  帕尔布在本世纪初离开荷兰的家乡,独自前往遥远的荷属东印度群岛时,还是个不到14岁的孤儿。他那过世的父亲是个小生意人,老是面临破产的命运,因此留给

他的只有债务,除此之外只有一场待解决的官司。荷兰下级法院宣告他父亲在东印度群岛的某项产业有问题,所有权不属于他,帕尔布家因此提出上诉。5年后,帕尔布

回到荷兰时,摇身一变,成了百万富豪。他不但赢得了那场官司,还在巴达维亚(Batavia)从事房地产赚了一笔。巴达维亚是雅加达的旧称,那时他们的橡胶业才刚刚

勃兴。他虽然拥有了财富,在巴达维亚那5年非人的生活也带给他永恒的创伤。当时荷兰在巴达维亚的殖民社会是没有他这么一个又穷又脏的小子立足之地的,那些有钱

有势、骄傲、冷血的荷兰“上流人士”对他的不屑、敌意和羞辱,造成他一生永远的阴影。他发誓绝不再软弱,他要成为“绅士”。对他而言,所谓的“绅士”就是穿黑色西

装的人。他的衣柜里有25套完全相同的黑色西装,每天都穿不同的一件。每一套都是请裁缝定做的,穿了一年后就丢弃。他也决心不再仰仗别人的恩惠。从今以后,他

要做自己的主人。

回到荷兰后,他从事财务顾问,为当地的大企业家服务。尽管年龄尚轻,一开始就有不凡的表现。就在20世纪20年代初期,他准备进行第一桩大作为:当时,他是荷兰

一家人造奶油和肥皂大厂继承人的顾问。他认为欧洲必须成立一家超级人造奶油和肥皂公司,以和美国厂商,也就是日益蓬勃的普罗克特—甘布尔公司(Procter &

Gamble)和科尔盖特—帕尔莫利夫公司(ColgatePalmolive)相抗衡。但是,他也知道这些欧洲厂商难以合并或是轻易卖掉自己的公司,特别是英国人不会屈居在荷兰

人之下,荷兰人也不肯在英国人之下服务。


  于是他想到一招妙计。两家欧洲厂可都称做尤尼莱佛(Unilever),各由英国人和荷兰人来经营管理,所有权彼此都有份。几年后,他第一个得知德国的欧宝兄弟

没有能力、也不想经营即将继承的欧宝汽车(Opel),然而德国政府和该国舆论也反对他们将公司卖给欧洲任何一家汽车公司。帕尔布于是心生一计,想欧宝不如卖给底

特律的通用汽车(General Motors)。他盘算好细节后,先说服通用汽车,再获得欧宝汽车的首肯。然后,他拟好一长串未来客户的清单,只挑选最富有的人,排行第

一的就是最有钱的荷兰女王。

  然后,对于他经手的交易或是客户,他绝口不谈。他不曾接受报纸访问,对自己的隐私极为注重,名片上仅仅印着:“帕尔布先生”,连地址和电话号码都付之阙如

。事实上,他几乎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然而,若是得拜访最有名的大企业家、银行总裁或是政府部会首长,他可一点都不会迟疑,事前往往没经过预约,就直接走进

办公室,说道:“这就是你必须做的事。”

  有一天,他获悉当时英国最大的钢铁公司发生财务危机。他以前对这家公司一无所知,于是开始研究。他坐火车到这家公司总部座落的地方,把自己的名片递送给

那家公司的总裁。当然,这位总裁从来没听说过有帕尔布先生这号人物。经过3个小时的晤谈后,帕尔布已经取得了一份长期合约以重整该公司,健全他们的财务状况。

  弗里德伯格先生问他说:“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帮你正式介绍呢?毕竟,我们知道那家公司,和他们的总裁也熟。此外,在英国不经正式介绍,是难以做成任何生意的

。”

  帕尔布答道:“这正是我没请你协助的原因。我这人做事从不按牌理出牌。”

  帕尔布搬到英国不久,就在城里离弗里德伯格公司不远处租了间办公室,也邀我过去看看。他的办公室就在伦敦最新颖、最壮观的一栋办公大楼里,占了一整层,

隔成一间间的办公室,除了全黑的办公桌椅,其他什么都没有。然而,他自己办公的地方只有一小间。在外面的电话旁坐着的是他推一的职员——一个男秘书。

  “你要这么大的一层办公楼做什么呢?”我问他。

  “将来我做生意时,可能会用到这么大的空间,也得雇用很多员工。我讨厌到时候还要为租约伤脑筋。”

  “做这种生意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当然,我自己做不到的事,绝对不做。对我来说,这是惟一合情合理的事。”

  他的办公室里摆着最新型的账务处理机器,可做簿记和会计的工作,比弗里德伯格公司耗资甚巨刚成立的新部门里的任何东西都要新。

  我问他:“你要这些机器做什么呢?用来帮客户作账吗?”

  “我的客户不用什么账户。他们要的只是我亲手开出的支票。”

  他告诉我说,他约有40个“合伙人”。每一个都把自己财富的5%交给帕尔布管理。

  “少于5%的,我不做。我也不愿为更高的百分比负责。”

  这些钱都投资在帕尔布所谓的“特别投资案”里,例如尤尼莱佛公司的收购,或是那家英国钢铁公司的重整计划。若是获利,投资者可得其中的50%,帕尔布得20%

,另外的25%集合起来,成为他所谓的“疯狂资金”,投资在“投机投资案”,假使获利,投资人和他平分,如果损失,则由投资人负责。

  有一次我问他:“特别投资案和投机投资案,有何不同?”

  “特别投资案,因为我已经考虑到种种层面,应该没有任何风险,至少可以使原本投资的钱变成二倍。投机投资案的风险高,然而一旦成功,获利可达五倍。”

  帕尔布只接受来自荷兰的合伙人。他不但极端爱国,而且是属于很激进的那一种。荷兰在30年代成为最后一个放弃金本位制(gold standard)的国家时,帕尔布递

交了一封义正辞严的个人抗议书给荷兰女王,认为此举不但背信,而且就道德和政治面而言,都是可鄙的、懦弱的行为。之后,私下将那封信翻译成英文印行,而且寄

给所有的朋友。

  “不过,帕尔布啊,”弗里德伯格抗议道,“为什么英国放弃金本位制,造成英镑下跌时,你一点怨言都没有,反倒在那个时候搬到英国来?”

  “弗里德伯格先生,”帕尔布回答,“我不是英国的子民。英国并没有欠我什么。”

  那天,我在饭店外初次和他见面,陪他去看房子之前,他开口第一句就是:“德鲁克应该是荷兰姓氏,是吧?”我说,没错。我知道我的祖先来自荷兰,他们是十六

七世纪荷兰宗教书籍的印刷商。但这对帕尔布先生而言,还不够。他一直追踪研究我的家谱,不放过家族树上下所有的枝叶,最后他不只在荷兰的图书馆发现先祖印行

的书本,连这个家族事业是何时、何地开始的,到什么时候结束都了如指掌。于是,我成了他在弗里德伯格公司的知己,因为“我们荷兰人必须团结一心”。我跟他提及

,我的祖先早在17世纪离开荷兰,因此我和荷兰这个根源疏离很久了。他则说道:“你太谦虚了。只要你们不像那一班声名狼藉的骗子去美国,就还是好的荷兰人。”此

外,他总是把我的姓氏说成“德劳克”(Druecker),也就是德鲁克的荷兰语发音。

帕尔布早在1934年就料想到纳粹会进军荷兰,于是来到英国。但是,他还是常常往返于伦敦和阿姆斯特丹之间,一个月至少会回荷兰两次。只要几个星期不回到祖国,

他就陷入忧郁之中。

  “那5年,待在上帝遗忘的爪哇时,我常常在不能成眠的夜里祈祷,来场荷兰那样的雨、雾和暴风雨吧,结果第二天醒来,还是该死的晴天万里。”




  起初,他是搭火车和船回去,但每次总是晕船晕得厉害。后来,他改搭飞机,还是不舒服,幸好很快就过去了。有一天,他在偶然间发现,在搭机时凝视着荷兰风

景画就可以让他的晕机症不治而愈。于是,他成了17世纪荷兰风景画的收藏家。他对那些画作和画家可说是一无所知,他鉴别的方法是经画商同意后,将画携上飞机,

假使不会晕机,就购买下来,否则就还给画商。幸运的是,让他克服晕机症的,显然是绝佳的品味与独到的眼光——他收集的那一批17世纪荷兰风景画都是上选之作。有

三幅让我目不转睛、绝美的雷斯达尔(Ruysdael)②风景画现在已是帕萨迪纳(Pasadena)诺顿·西蒙博物馆(Norton Simon Museum)引以为荣的珍藏。我第一次就是在

帕尔布那“晕机收藏品”里看到的。

  我告诉弗里德伯格有关帕尔布那些太太的事时,他说:“没错,帕尔布这个人挺疯狂的。他在热带地区待了5年,使得他的脑子有点混乱。不过,他却是个天才,从

他研究资产损益表的神情就可以看出来了。”

  帕尔布确实特别具有理财的才能。在看报纸的时候,他会因一则不经意的评论或是某个消息大为兴奋,然后埋首钻研一家公司、企业,或是公共事业的财务问题。

两个星期后,他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他想出的方法总是最创新、最完美的解决之道,也是最显而易见的,不过就是没有人这么想过。

  他说:“如果我还要去推销我的方案,那就错了。一定要简单明了到任何人看了立刻说‘对了’的地步。”

  帕尔布一开始耳闻英国钢铁公司有财务危机时,这家公司的问题已经错综复杂到没有一个英国人能想出办法来加以拯救。经过两个星期的分析后,他已经知道这家

公司哪一个部门需要裁撤、哪些需要做财务重整、哪些该合并起来,还有该增设的是哪一些。本来英国钢铁公司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几乎倒闭了,经过帕尔布的整顿

计划,在18个月后摇身一变成为欣欣向荣、日益成长的企业。

  奥地利凤凰保险公司(Phoenix insurance companies)在1934或1935年一败涂地的消息公诸于世。在这之前,帕尔布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家公司。他一直注意后续报

道,加以研究,之后打电话给奥地利财政部长,说道:“你照我的话做,就可以让这家公司起死回生。我后天会到维也纳,到时再跟你说明解决之道。”

  虽然从有利可图的交易中可获得巨额的收益,但他并非只为获利而投资。就以火柴大王克吕格(Ivar Kreuger)面临破产的那家公司为例,他们的债券被低估得太过

,理查德·莫赛尔因此设法说动帕尔布去研究这家公司。

  帕尔布调查了之后,说道:“你说得没错。这些债券至少值现在出售价格的六倍以上。不过,并不适合我来投资。”

  “为什么呢?”我们问他。

  “借由收购这些债券,你们是纯获益;但是,我则不同,除非我能有所贡献,为我所购买的公司做点事,否则我不会投资。从很早以前开始,我就不靠自己的小聪明

赚钱了。我希望自己是因为做对的事情而获利。”

  他还告诉我,他一年总会审查40个左右的投资计划,大部分是他自己找来的,有些则是朋友或是“合伙人”推荐的。

  他说:“淘汰的约莫半数。在我眼里看来风险太高,所以不合理。其他的,从财务的角度来看,还算有点道理而已。最后只剩下两三个案子值得考虑,不但是有利润

的投资,也有让我贡献心力的机会。这几个就够我和我的合伙人忙上一年了。”

  我决定离开弗里德伯格公司,不再待在英国时,我去和帕尔布告别。

  他出乎我意料之外地说:“我要你做我在纽约的代表,为期3年,年薪25000美金。”

  在经济萧条的那几年,25000美元可是无法想像的数目,比华盛顿的内阁阁员或是大公司的最高主管的所得都来得高,而且那个时候还没有所得税呢。

  我问他:“你付我这么多钱做什么呢?”

  “或许什么事也不必做,只是预备不时之需吧。”

  我拒绝了这个机会,正因为他表明了我得为他一人服务,就是什么事都不必做也罢。一年半以后,我差不多已在美国安顿好了,帕尔布来我们家拜访。那时,大女

儿刚出世,我们在纽约郊区租了一栋普通的房子。帕尔布又要求我做他的代表,并更进一步提高年薪。我告诉他,此举让我受宠若惊,但是我还是决定自食其力。他旋

即起身离去,从此不再来访。我拒绝了他,他在巴达维亚受到的旧创,也许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第一次请我做代表时,我把这回事告诉弗里德伯格先生。

  “我可以了解,知道你为什么即使不用工作,也不愿意拿那么多酬劳的原因。不过,想一想,一年25000美元,三年下来,你存的钱足以买下一间小银行,慢慢再发

展成一家大银行,不是吗?”

“但是,弗里德伯格先生,我不確定自己是否想從事銀行業。”

“胡说!不然像你这么聪明的年轻人要做什么呢?” “胡說!不然像你這麼聰明的年輕人要做什麼呢?”






40多年前在弗里德伯格公司工作的岁月可说是乐趣无穷。 40多年前在弗里德伯格公司工作的歲月可說是樂趣無窮。 巴尔扎克(Balzac)形容这些19世纪的银行家——希

罕得有如濒临绝种的动物。巴爾扎克(Balzac)形容這些19世紀的銀行家——希罕得有如瀕臨絕種的動物。 当然,这些稀有动物后来在现代城市伦敦兴旺起来。當然,這

些稀有動物後來在現代城市倫敦興旺起來。 我觉得自己很像人类学家观看“活着的先祖”,如亚马逊的印第安族人,看他们狩猎、设陷讲捕动物,内心有着无限感动,忘

了推土机就在数里外不远处,正在建筑高速公路,一寸寸地蚕食那些族人的石器时代文明。我覺得自己很像人類學家觀看“活著的先祖”,如亞馬遜的印第安族人,看他

們狩獵、設陷講捕動物,內心有著無限感動,忘了推土機就在數里外不遠處,正在建築高速公路,一寸寸地蠶食那些族人的石器時代文明。 在30年代,斯大林、希特勒

和罗斯福的世界里,弗里德伯格、亨利伯伯和帕尔布这些人所代表的“文明”,他们的“生意”和“交易”,似乎像是亚马逊印第安人那种石器时代的文化,不知不觉到了灭

绝的时代。在30年代,斯大林、希特勒和羅斯福的世界裡,弗里德伯格、亨利伯伯和帕爾布這些人所代表的“文明”,他們的“生意”和“交易”,似乎像是亞馬遜印第安人

那種石器時代的文化,不知不覺到了滅絕的時代。

然而,这些石器时代的交易天才却展现出绝佳的存活力,和60年代在股市兴风作浪的那批人活在同一个世界。然而,這些石器時代的交易天才卻展現出絕佳的存活力,

和60年代在股市興風作浪的那批人活在同一個世界。 不过,那些人相当粗鄙,少了弗里德伯格和帕尔布的谨慎、机智和廉正,也缺少像弗里德伯格那样的智慧——出身自

小镇的他,听到管理阶层保证未来每年的获利率和销售额都能达到10%的成长时,一眼看出他们不是骗子就是傻瓜,或者两者皆是;也没有帕尔布那样的自尊,这人虽

长相不佳,举止笨拙,但却坚持在获利的同时,还要有所贡献,而不只是靠一点小聪明,以大赚其钱为乐;那些只会追逐金钱的人,也无法明了亨利伯伯的话,认为他

的观念很奇怪——若是一家公司的采购方针只为公司着想,而不是为了顾客,就不值得投资。不過,那些人相當粗鄙,少了弗里德伯格和帕爾布的謹慎、機智和廉正,也

缺少像弗里德伯格那樣的智慧——出身自小鎮的他,聽到管理階層保證未來每年的獲利率和銷售額都能達到10%的成長時,一眼看出他們不是騙子就是傻瓜,或者兩者皆

是;也沒有帕爾布那樣的自尊,這人雖長相不佳,舉止笨拙,但卻堅持在獲利的同時,還要有所貢獻,而不只是靠一點小聰明,以大賺其錢為樂;那些只會追逐金錢的

人,也無法明了亨利伯伯的話,認為他的觀念很奇怪——若是一家公司的採購方針只為公司著想,而不是為了顧客,就不值得投資。

虽然弗里德伯格、帕尔布和亨利伯伯所代表的文化仍徘徊不去,但已是昨日黄花,或是正渐渐凋零。雖然弗里德伯格、帕爾布和亨利伯伯所代表的文化仍徘徊不去,但

已是昨日黃花,或是正漸漸凋零。 而我们的社会还是继续朝着认知与形而上学前进,如弗里德伯格公司所代表的。而我們的社會還是繼續朝著認知與形而上學前進,如

弗里德伯格公司所代表的。 我们已经把“符号”看作是“真实”如金钱、买卖、交易、利率和国民生产总额等等。我們已經把“符號”看作是“真實”如金錢、買賣、交易、利

率和國民生產總額等等。 用中古世纪逻辑学家的话来说,整个社会的认知就是——符号取代了实质(Nomina sunt realia),而所代表的物体却成了影子。用中古世紀邏

輯學家的話來說,整個社會的認知就是——符號取代了實質(Nomina sunt realia),而所代表的物體卻成了影子。

这种认知与形而上学就是经济学中“凯恩斯革命”的真实意义。這種認知與形而上學就是經濟學中“凱恩斯革命”的真實意義。 古典经济学家,包括马克思在内,认为经济

学和人类的行为有关;现代的后凯恩斯学派古典学者,如博尔丁(Kenneth Boulding),则认为经济学处理的是“商品的行为”。古典經濟學家,包括馬克思在內,認為

經濟學和人類的行為有關;現代的后凱恩斯學派古典學者,如博爾丁(Kenneth Boulding),則認為經濟學處理的是“商品的行為”。 然而,就凯恩斯学派和反凯恩斯学

派的人而言,如弗里德曼货币学派(Friedmanite)③的支持者,则认为经济学处理的是符号、符号代表的行为、金钱供给的累积、信用,或是“充分就业预算”(full

employment budgets)。然而,就凱恩斯學派和反凱恩斯學派的人而言,如弗里德曼貨幣學派(Friedmanite)③的支持者,則認為經濟學處理的是符號、符號代表的行

為、金錢供給的累積、信用,或是“充分就業預算”(fullemployment budgets)。 失业不再是一种人的处境,而成一个标的数字。失業不再是一種人的處境,而成一

個標的數字。 真实是由操纵符号而得,而历史则是一幕又一幕的“媒体事件”(media events)。真實是由操縱符號而得,而歷史則是一幕又一幕的“媒體事件”(media

events)。

凯尔斯达特述说的胸罩的故事是终极的真实,而国民生产总值则是纯粹的抽象,这代表认知和形而上学之间有巨大的转变。凱爾斯達特述說的胸罩的故事是終極的真實

,而國民生產總值則是純粹的抽象,這代表認知和形而上學之間有巨大的轉變。 19世纪的银行家已经消逝,若不然,他们在自己的“城市”中展现的文化已不再实出。

19世紀的銀行家已經消逝,若不然,他們在自己的“城市”中展現的文化已不再實出。 但是,他们看待真实的方式,正如一个由符号形成的网,已成了宇宙的通则。但是

,他們看待真實的方式,正如一個由符號形成的網,已成了宇宙的通則。 一家老旧的钮扣厂,如“史密斯钮扣公司”,只要改名为“扣件系统企业”,股价上可上扬;撰写

经费申请书成为人文艺术里最受尊崇的一门学问;而一场大战,比方说越战吧,已可在电脑的虚拟实境或是电视的显像管里论输赢。一家老舊的鈕扣廠,如“史密斯鈕扣

公司”,只要改名為“扣件系統企業”,股價上可上揚;撰寫經費申請書成為人文藝術裡最受尊崇的一門學問;而一場大戰,比方說越戰吧,已可在電腦的虛擬實境或是電

視的顯像管裡論輸贏。

约翰逊博士(Dr.Samuel Johnson)④曾经说道:“赚钱比起其他的事情,单纯得多。”这句话现代人听来会觉得诧异。約翰遜博士(Dr.Samuel Johnson)④曾經說道:“

賺錢比起其他的事情,單純得多。”這句話現代人聽來會覺得詫異。 但是,我们千万不可小看了这位“大爷”有关人类行为的评论。但是,我們千萬不可小看了這位“大爺

”有關人類行為的評論。 说来,他该是最严谨的法官,这个老派的宗教道德人士应该对赚钱抱着不以为然的态度,而不该为这件事担保。說來,他該是最嚴謹的法官,

這個老派的宗教道德人士應該對賺錢抱著不以為然的態度,而不該為這件事擔保。 然而,他并不是说赚钱是件好事,而是指赚钱带来的伤害最小。然而,他並不是說賺

錢是件好事,而是指賺錢帶來的傷害最小。 喜欢赚钱的人不追求权力、不想操控别人,或是让人局促不安,这人并不会喜欢去占有很多东西;有了那些“符号”,他就满

足了,不想追逐真实。喜歡賺錢的人不追求權力、不想操控別人,或是讓人局促不安,這人並不會喜歡去佔有很多東西;有了那些“符號”,他就滿足了,不想追逐真實

。 但是,在约翰逊博士的时代,属于“符号”的人,不管是金钱,或是媒体,都是少数。但是,在約翰遜博士的時代,屬於“符號”的人,不管是金錢,或是媒體,都是少

數。 大多数的人,如面包师傅、鞋匠、地主、法官、贵族,或是农民,他们的工作不是以“赚钱”为主,而是生产东西,汲汲于权力、计划去操控别人,或是最后为人所

操纵。大多數的人,如麵包師傅、鞋匠、地主、法官、貴族,或是農民,他們的工作不是以“賺錢”為主,而是生產東西,汲汲於權力、計劃去操控別人,或是最後為人

所操縱。 他们和古典经济学的看法一样,认为钱罩着“真实的面纱”,而不是真实本身。他們和古典經濟學的看法一樣,認為錢罩著“真實的面紗”,而不是真實本身。

像弗里德伯格和帕尔布这种单纯从事赚钱的人是少数。像弗里德伯格和帕爾布這種單純從事賺錢的人是少數。 然而,若是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符号和表象已成绝对的

真实,人和物都沦为影子,这种超唯名论(ultranominalism)⑤可算是“单纯无邪”,或是“无害”吗?然而,若是在大多數人的認知裡,符號和表像已成絕對的真實,人

和物都淪為影子,這種超唯名論(ultranominalism)⑤可算是“單純無邪”,或是“無害”嗎?

●译注 ●譯註

①罗兹(1853~1902):英国殖民者、开普殖民地总理,以在南非开采钻石矿和金矿致富,成立德比尔斯开矿公司和英国南非公司,扩张英国殖民领地。 ①羅茲(1853~

1902):英國殖民者、開普殖民地總理,以在南非開採鑽石礦和金礦致富,成立德比爾斯開礦公司和英國南非公司,擴張英國殖民領地。

②雷斯达尔(1628~1682):荷兰风景画家,画风精致雄浑,以善画树木著称。 ②雷斯達爾(1628~1682):荷蘭風景畫家,畫風精緻雄渾,以善畫樹木著稱。

③弗里德曼货币学派:认为货币供应量的变动是物价水平和经济活动变动的根本原因。 ③弗里德曼貨幣學派:認為貨幣供應量的變動是物價水平和經濟活動變動的根本原

因。

④约翰逊博士(1709~1784):英国作家、评论家、辞典编纂者。 ④約翰遜博士(1709~1784):英國作家、評論家、辭典編纂者。

⑤唯名论:认为人们用来表示事物的词的形式和词所指的事物之间并无内在联系,人们用词是习惯和惯例任意选择的结果。 ⑤唯名論:認為人們用來表示事物的詞的形式

和詞所指的事物之間並無內在聯繫,人們用詞是習慣和慣例任意選擇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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